“小姐,起身了。”蘊月托著托盤進來了,盤上放了些點心,然后穩穩的放在桌上,過來扶莊鈺筱。
將近三年的沉淀,蘊月也沉穩多了。
那份活潑,終究是沒有留住。
顧氏那里發生了什么,莊鈺筱無從知曉,只是顧氏重新送來的丫鬟,莊鈺筱沒要,顧氏也沒有說什么,這之后也沒什么動靜,點絳雖然只有這幾個人,卻也被照顧得妥妥帖帖,人多人少不過是個幌子,只要有心,什么事情辦不到。
“這個時候,哪里來的點心?”莊鈺筱半坐在凳子上,拿了一個點心在看。
只見像荷花瓣一樣的形狀,上面是米黃色的,中間點點翠綠,看起來春意盎然。
果然是費了心思的。
從前可沒見過。
“這是三小姐研究出來的,叫什么,哦哦,想起來了,‘一綠半荷春’”。見莊鈺筱已經放入口中,忙倒了杯溫水過來。
入口溫溫的,帶著股子酸澀,頗合心意。
就著水吃了一整塊。
“點心麼,看著顏色,應該是三表姐的作風,但是這么風雅的名字,應該是四表姐白茉的杰作。”
四表姐白茉是大舅舅家的小女兒,今年也十四,不過比白蓮小三個月。因為白泰成已經有兩個女兒了,她一出生并不特別受寵愛。只是白家,就算是女兒,那也金貴著,萬沒有嫡女受氣的道理。白茉也比較清楚自己的處境,并且詩詞方面的造詣非常高,白家大少爺白言引的詩詞歌賦都比不上,反而因此,白茉比兩個姐姐更得寵愛。加之兩個姐姐現都已出嫁,她更是一枝獨秀。
白家甚至一度有說法:白茉本是男兒身,老天爺寵愛,讓她身為女兒身,依舊有男兒的氣概和文華。
話說,自從上次借請她賞畫的功夫給顧氏微微的一個示意后,雖說和白茉沒有再見,但是書信往來卻越來越頻繁,彼此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近。
“四小姐,那樣的才華,怎就身做女兒呢?”蘊月站在莊鈺筱旁邊,一臉的肅狀,顯然是對白茉印象極好。
“女子就該小里小氣的么?男子定國定江山,亦有女子的功勞呢!”莊鈺筱悠悠的嘆了口氣。
“難怪哦,小姐能下床了以后就經常把夫人書房的書都拿來看了。原來是要學些道理好有功勞呢。”
“什么混話你都敢說?”正好盈月進來了,托盤上是各家小姐給的禮。
今天是二十二,顧氏就辦了個宴會,邀請各家小姐過來做客,其實就是告訴各府,我家有姑娘出孝了,可以隨意宴會了。
白老太太特地讓碧痕來了一趟,把重新挑了并培養過的四個丫鬟送過來。
于是莊鈺筱提前備好了禮物,先行送過去。
“都是些什么?”莊鈺筱看都懶得看。手一抬,靠在桌沿上托著腮。眼睛微閉。
“荷包。”
“一水兒的全是荷包?”莊鈺筱聽得這話,眼睛猛地睜開,盯著托盤里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荷包。“還真是不能小瞧她們,就一個荷包,這么多人做居然不重樣兒!”莊鈺筱拿起來一個姜黃色的,上面微微的秀了一顆紅豆。
“呃?紅……紅豆”?
莊鈺筱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站起來拿起荷包走了起來。
“紅豆怎么了么?”蘊月一臉的好奇。
反觀盈月,微微的納悶。
“這個是誰送的?”莊鈺筱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幸虧沒有大人在,不然,這個成年人的動作在她身上表現出來的滑稽,可掩飾不住。
“唐玥郡主。”盈月回答了就把頭低下。
“清王爺家的寶貝女兒,唐玥郡主。送我一個姜黃色的繡紅豆的荷包。”莊鈺筱自言自語的。
這些日子,雖說哪里都沒有去,但自己從來沒有很閑著,所以,暗里做了不少事情,像這些信息,不用提醒,張口就來。
“小姐,這荷包有問題么?”盈月暗了暗,張口問。
“唔,”莊鈺筱捏了荷包幾下,里面真的居然有幾顆紅豆,“荷包自然是有問題的。”
盈月沒有再問。
“盈月,今天誰送郡主過來的?”莊鈺筱決定不想了,直接問吧。
“清王府世子爺送郡主來的,還跟幾位少爺都說了好會子話,呆了有一會兒才走”。
清王府世子爺,唐皓,當今圣上的親侄子,得圣寵,德名遠播,年二十,未娶。
“今天的宴會應當沒有送帖子給他吧,不請自來?說了些什么?。”莊鈺筱手指熟練的敲了敲額頭。
“意思大約就是白府這三朵花總算要開,不知道誰有福氣。”
莊鈺筱不厚道的笑了,其實這唐皓也算是表親了,非要等著娶白茉,可白茉自來就不耐煩搭理他,更遑論嫁他了,總以孝為借口,這下這世子爺又堵回來。
有好戲看了。
盈月看著自家主子一臉的希冀,不曉得又想到了啥。
“那郡主給你荷包的時候還說什么了?”
“郡主說,您不能一條小金魚的簪子就打發她了,要您重新選個禮物送過去。”盈月搖搖頭,不是送錯的意思。
莊鈺筱不知道該說什么。隱隱明白了,但又似乎不明白。
“對了,郡主跟我說話的時候手拉著三表小姐,眼睛看著四表小姐。”
“盈月,你膽子怎么這么大,還敢拿眼睛觀察郡主?”蘊月見莊鈺筱沒說話,就低聲的和盈月說了句。
“小姐不是說了,顏色很重要么?而顏色可以偽裝,但是眼睛和手勢,腳等都比較能夠反映一個人真實的想法。那我為小姐辦事,自然要仔細些,這樣,小姐才好做決定啊!”盈月想了想,還是解釋給蘊月聽。
莊鈺筱聽了,點了點頭。
這是在母親的書房看書上有寫,當時想著,左右也無事,而且很實用,就教給了丫鬟們。
“蘊月,我也告訴你要怎么做了。等會兒你去給郡主回禮。”
蘊月正在沉思,聞言略行了行禮。
“現在呢,你先告訴我,郡主這是什么意思?”
盈月看了莊鈺筱一眼,欲言又止,見莊鈺筱擺擺手,就立在一旁不說話了。
“郡主口中說的是小姐的事情,拉著的是三表小姐,而眼睛卻看的是四表小姐。我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盈月你說呢?”
“奴婢想,郡主真正想表達的可能是三表小姐和四表小姐。”
“郡主的目標是四表姐。”莊鈺筱淡淡的說。“不過你們兩個都表現得很好,至少懂得察言觀色,并且進行分析。”
“小姐過獎了。”兩個丫鬟齊齊福身。
“桌子上的點心你們兩個解決了吧,我去書房。”莊鈺筱拿著那一枚荷包,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