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菲一直站在楊思倩的身旁，當她聽見向衛東說自己是楊思倩的父親時，她萬分驚訝，何菲看見楊思倩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她明白楊思倩的內心一定是很慌亂，何菲好意地說道：“思倩姐，還是讓我來扎吧。”

　　“你走開，我能扎。”楊思倩朝著何菲吼了一句，何菲嚇得趕緊退到一旁，楊思倩努力平復著內心的驚濤駭浪，她集中思想，看準向衛東手背上血管的位置，一針扎了下去，烏紅的鮮血頓時充盈在透明的塑料細管里，楊思倩動作嫻熟地纏上膠布，扭頭對何菲說道：“可以了，你來弄吧。”楊思倩說完，抬腳就走，向衛東急忙喊道：“思倩，思倩，爸爸有話想對你說。”

　　楊思倩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她冷冷地說道：“我沒有爸爸，我的爸爸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向衛東聽了，立刻哭訴道：“思倩，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爸爸，我知道你恨我，我對不起你和你的媽媽，但這二十年來，我一直都是愛你們的，思倩，你知不知道你為什么叫‘思倩’這個名字嗎？思倩，思倩，就是思念倩影的意思，我和你媽媽結婚的時候，我在外面跑船，我日日夜夜都思念你媽媽的倩影，后來，你出生了，你是我和你媽媽愛情的結晶，所以我就給你取了‘思倩’這個名字。”

　　楊思倩聽了，她冷笑一聲：“哼，誰會相信你這些騙人的鬼話，如果你真的愛我媽媽，你怎么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我承認，是我一時糊涂做了錯事，我現在很想向你媽媽懺悔，思倩，我問你，你媽媽她還好嗎？我想見見她。”

　　楊思倩忿忿地說道：“你不要妄想了，你見不著我媽媽，除非，你愿意去她那里。”

　　向衛東怔怔地看著楊思倩，疑惑地問道：“她那里？什么意思？”

　　楊思倩冷笑道：“什么意思，你自己去想吧。”楊思倩說完，扭頭就走，她不愿意在向衛東的身邊繼續待下去，也不愿意聽向衛東任何的解釋。

　　向衛東呆呆地看著楊思倩的背影拐過一個直角，他的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淌，向衛東用紙巾擦干自己的眼淚，側頭問身旁的何菲：“何護士，剛才思倩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菲遲疑了一下，慢吞吞地說道：“向先生，您要答應我，如果我告訴了您，您千萬千萬不要傷心。”

　　向衛東的心猛地縮緊，他似乎感覺到何菲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不是好事情，向衛東聲音顫抖地說道：“好，我答應你，我不傷心，你快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菲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橫下心來說道：“思倩姐的媽媽感染了新冠病毒，她已經去世了。”

　　雖然何菲說得輕描淡寫，但這句話像一個霹靂炸在向衛東的心頭上，他木然地瞪著眼睛，過了一會，向衛東回過神來，他聲淚俱下，哭訴道：“麗霞，麗霞，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你不該走得這么早，我還沒有向你懺悔，向你請罪，你怎么就走了呀，嗚...嗚...嗚......”

　　何菲見向衛東大哭，她頓時慌了神：“向先生，您不要哭呀，您答應我您不傷心，您怎么又哭了呢？怪我多嘴，我真不該告訴您。”

　　向衛東身旁的患者看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一幕，他們朝向衛東投來同情的目光，大家七嘴八舌地勸道：“這位先生，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順變吧。”

　　大家越是勸慰向衛東，向衛東就哭得越厲害，他邊哭邊劇烈地咳嗽，何菲連忙拍著他的后背，說道：“向先生，您不能激動，您一激動就咳嗽，這樣對您的身體不好，您是長輩，請您體諒體諒我這個小護士的難處吧。”

　　向衛東在大家的勸說下漸漸地平復了自己的情緒，他擦干了眼淚，然后對何菲說道：“何護士，我沒事了，你去忙吧，我想自己待一會。”

　　何菲點點頭：“好的，您有事就叫我。”

　　向衛東應了一聲：“嗯。”然后，他閉上眼睛，腦海里回想著自己和楊麗霞曾經發生的一幕幕，想著想著，他的眼淚又靜悄悄地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