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曉馬不停蹄的來到路邊,隨手就招來了剛停下的一部出租車,在張揚追出來之際,先他一步上車了。
張揚伸出的手連車尾也摸不到,只能氣急敗壞地看著溫曉坐著車絕塵而去,自己就在風中凌亂。
溫曉回到酒店,一刻也沒有停留,把下午已經拿出來的衣物快速收拾好,直接提著自己的旅行箱出來了。
“你要去哪?”剛一出房間的門口,張揚就伸手攔住了。
溫曉直接忽略掉他眼里噴出來的兩束火苗,冷冷的回答:“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今晚我跟李靜姐睡。”
后來趕到的李靜很配合的馬上回房間把張狂的旅行箱拉出來。
“抱歉,張大哥。”溫曉朝著欲言又止的張狂彎腰道歉后,無視怒火中燒的張揚,直接拉著旅行箱走進李靜的房間。
李靜連忙跟著進去了。
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
留下張揚和張狂面面相覷。
張狂無奈的聳聳肩,拉著行李走到張揚的房間,摸出一包煙來,拋了一根給張揚,自己點燃了一根抽起來了。
這種事他在李靜那遇到的多的是了,見慣不怪了。
張揚銜著那根煙,拿起火機點燃了,看著那星星之火,還是把它從嘴里抽了出來,按在桌上的煙灰缸里。
煙熄滅了。
在房間里踱來踱去,張揚還是覺得胸口郁悶,屈著一口氣無法吐出來。
他一手掃過桌面上的錢包,抬腳離開。
“你去哪?”張狂的聲音在后面叫著。
“出去透氣。”他頭也不回,大踏步離開了。
溫曉拿出來一套睡衣,二話不說就走去浴室,跟花灑來個親密接觸。
溫暖的熱水順著她的頭發、她的臉飄飄灑灑下來……
心中的委屈隨著熱水蜂擁而出。
這一刻,她好想哭!
她覺得心好累!
戀愛原來會是這么痛苦!
這是第二次了,他只是看到自己跟異性進行普通的客氣的交流而已,就已經這樣不可理喻盲不講理了!那以后呢?以后難道要封鎖自己的社交活動,跟一切異性成為絕緣體嗎?
她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想要的是自由的生活,而不是枷鎖!
今天晚上看到他對那個發小跟對外面其他女孩子的態度也不一樣,自己也不好受,也悶得慌,可是,自己還是想著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談談。為什么他就不能理智點對待,老是意氣用事?
他就不能表現得成熟點嗎?
半個小時后,她一從浴室里出來,就被李靜遞過來一套正裝了:“你今晚都睡不著的了,去換衣服,我帶你出去玩。”
“去哪?”
“出去走走。這附近我來過兩次,不會迷路。”
她聽話的換上了衣服,跟著她出去了。
打了車,半個小時后下了車,李靜帶著溫曉去到一家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酒吧里。
那里燈紅酒綠,各種膚色的人都有。
“這里好像很復雜。”溫曉的危險意識冒出來了。
畢竟出門在外,如果出了意外,那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聞啊!
“這酒吧的老板是華國人,是我的朋友,放心。”李靜找了個沒那么吵的角落坐下,向吧臺方向招了招手。
很快一個華人服務員過來了。
“一打啤酒,一個果盤,至于小食你幫我們看著辦。”
服務員很快把東西都上齊了。
李靜動作很快的開了兩罐啤酒,遞給溫曉一罐。
“來,今晚不醉無歸!”
話語剛落,她一口氣喝了半罐。
看她如此爽快,溫曉也舉起了啤酒罐,抿了抿。
“這戀愛分四個階段。曉曉,你跟張揚現在就是戀愛中的第三階段。”喝了啤酒的李靜開始喋喋不休起來,跟她討論起戀愛經來了:“第一階段就是萌芽期、懵懂期、害羞期,做什么都是顧及對方感受,而且把自己不好的一面遮遮掩掩的,不敢暴露于前,生怕對方嫌棄;第二階段是熱戀期、盲目期,眼里只看到對方的好;第三階段是清醒期、磨合期,就是你們現在這個時候,腦子開始清醒了,不再被愛情蒙著眼睛,對方的弱點和缺點逐漸被暴露出來,能磨合過去就在一起,進入第四階段平靜期,然后再到婚姻生活,從戀人轉變為親人。不能磨合就分道揚鑣,就像我跟張狂。”
她們一邊哭著笑著碰罐敬飲,一邊應付拒絕著不時走過來的陌生男子。畢竟,這兩位華國女子無論身材樣貌還是散發出來的特有氣質,都是非一般的吸引人。
中途酒吧老板過來打招呼了一趟,然后就走了。他走了后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來騷擾她們了,這讓她們飲得更盡興。
今晚倒是像溫曉陪李靜喝酒。李靜已經第三次去洗手間了,溫曉整個晚上才喝了不到一罐,腦子清醒得很。
看到還在打酒嗝的李靜腳步不穩的樣子,她連忙起身去扶住她:
“小心點,靜姐。”
讓她坐好后,看她又是咕嚕咕嚕的灌了自己一罐后,她忍不住拿過她的啤酒罐:“靜姐,你試試跟張大哥好好談談吧。”
“咋又說到我這里來了?今天是陪你發泄的呢!”她搶過她手里的那罐啤酒。
“我看得出來張大哥對你還是一往情深。雖然他的做事方法我不敢恭維,可都是為的是吸引你的注意力。郎有情妾有意,如果這樣分手了怪可惜的。”可能是因為喝了酒的關系,溫曉平時不大敢說得出口的話,這下子卻壯大了膽子,什么都敢說,隨心所欲了:“這個世界上有幾十億人,能找到一個互相愛慕互相欣賞互相重視的人真的不容易。錯失了他以后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我跟他存在太多的問題了。”李靜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包女子煙來,她抽出一根點燃了,放進口里學著抽了一口,卻嗆得不斷咳嗽起來。
原來香煙也不是人人都能駕馭得了的。
她惱怒的把香煙按熄,又拿起啤酒罐灌了自己一大口啤酒。
“告訴你,曉曉。人哪,哪怕再窮,路再難走,也不能向命運低頭,絕不能走錯路。一旦走錯了,就一輩子都難翻身了。”她挨著沙發靠墊靠著,閉上了眼睛說著說著,眼淚不知不覺的掉下來了。
看著一向剛強此刻卻淚眼婆娑的李靜,她拿著紙巾幫她擦拭淚水。
“我就是太弱了,走錯了一步,這輩子都沒得翻身了!一子錯滿盤皆落索啊!”她的淚水傾堤而出,怎么也止不住:“那個時候我還很小,那個混蛋就趁著我啥都不懂,趁著我那天有點發燒,趁著我弟妹小,趁著我爸跟女人跑了,趁著我媽病得起不來了,趁著我家的門鎖壞了,他就來搞我,我有反抗啊!可是我真的沒力氣,我反抗不了!”李靜直接靠在溫曉的肩上,泣不成聲。“我能怎么辦?你說我能怎么辦?我喊救命,可是沒人來幫我,我被他摑了一巴掌,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我已經不干凈了,我已經臟了,我還能怎么樣?我不敢報警,他可是我們村里的主任!我只有拿著他放在床頭的那幾百元給我弟妹買了吃的,買了米,也給我媽買了止痛藥。”
溫曉輕輕拍著她的背,靜靜的聽著。從她后來斷斷續續的訴
說中,她知道李靜的青春期過得一點也不開心。那之后的
一個星期里,那個村書記每天半夜都偷偷溜去她家強來,每
次事后都會放下幾佰元。后來這事也不知怎么的在村里傳開
了,李靜一出門總會被幾雙眼睛盯著,無論走到哪里總會遠
遠就被人指指點點。明明被欺負的是她,受傷害的也是她,
可最后卻被那書記老婆上門指著鼻子罵她狐貍精,還讓人押
著摑她。而那個臭書記站在一邊完全不敢吭聲,任由他老婆
把她一家子趕出村。她帶著一家幾口老弱病殘的,很快就花
光了那個衰人給的錢,當家里連一粒米都沒有,她走投無路,
絕望的跑去自殺,卻被人救了下來。那人看她可憐,也看她
年輕漂亮,告訴她自己婚姻生活過得不快活,問她愿不愿意
跟他一起生活,他會負責她家的生活,還會讓她繼續念書。
那個時候他就是她生命中的一曙光。就這樣她當了他一年多
的地下情人,雖然她媽媽最后還是走了,但起碼在最后的日
子里過得還算體面自在,而她的弟妹也因此而被送去了寄宿
學校繼續學業,她也繼續念完高中后,拿著他最后給自己的
“生活費”去念完了大學,進修了設計專業。
從她的口中得知,她的弟妹雖然接受了她給予的恩惠,可自從畢
業出來找到工作后就不愿再跟她聯系了,他們覺得她臟,覺得她
丟臉。
她已經五年沒跟他們聯系了。但是她還是每年都會找人去調查他
們過得好不好。她知道她妹妹在五年前已經嫁了一個銀行職員,
弟弟也在三年前娶了一位護士妻子,現在他們都是有家庭有孩子
了,過得挺不錯。
唯獨是她,想愛不敢愛!因為她覺得自己很臟,覺得自己配不上
正經人家,更配不上身家清白的大富豪張狂!她怕自己成了張家
的笑話,也怕因為自己的事而讓張家蒙羞。
溫曉問她張狂知不知道她的過去,她說在他追求她半年的時候就
跟他坦白過,他說不介意她的以前。可是后來她知道他的父母介
意,他們容不下一粒老鼠屎在攪壞他們的米缸。他們不止一次找
過她,給她錢讓她離開他。
她不想因為自己讓他跟家人反目,所以就提出分手了。
“兩個人在一起,不只是兩個人的事,還是兩個家庭的事,兩個
家族的事……”
李靜說著說著就睡著了,留下已經清醒過來的溫曉獨自在感慨。
她曾經一度以為自己以前的生活已經算是悲慘了,沒想到外表風
光、受人尊重的李靜也有這么糟糕、這么隱晦的一面。
她終于明白李靜一直對張狂的窮追不舍為何能做到視而不見了,
不是因為已經心如止水,而是她愛不起!不敢愛!
這份愛情在她們面前,太沉重了!太卑微了!
一入豪門深似海。
相對于張狂,張揚這豪門的門檻更高了!
自己能進嗎?敢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