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延章也是沒了別的辦法。
“好吧，那爹再信你最后一次，就聽你的，明天我先把云霧綃價格漲兩成，反正漲不漲價也無所謂了，早晚都要砸在手里的。”
第二天一早，秦德來到阮府，依舊我行我素，當成自己家一樣。
“我看府里上下怎么都不太歡迎我，妹夫，漕運費的事考慮的怎么樣了？”
阮延章還對阮一禾說的話抱著一絲希望，又怕得罪了秦德，只能繼續點頭哈腰拖延時間。
“哥哥，你再容我考慮考慮吧，畢竟這不是筆小數目。”
秦德甚為不滿，把吃到一半的香蕉“啪”往地上一撇。
“妹夫，你要是這么說話，那可別怪大舅哥不給你面子了，那就按別的客商的價格，漕運費加到五成，你若再猶豫，我不敢保證還是這個價格了。”
說完，秦德拍拍屁股離開了，沒坐阮府的轎子。
阮延章氣的吹胡子瞪眼。“他這是真要把阮府吞了。”
秦淑梅忙伸手撫著阮延章的胸口，阮延章見到秦淑梅更來氣了。
“瞧你的好哥哥，這么多年占了阮府多少便宜還不知足！”
“別生氣了，老爺，要不我明天讓允姝去他舅舅那再說說情，她舅舅最疼的就是允姝了。”
阮延章聽她這么說，目前倒是也沒別的辦法。
“先等等看吧，實在不行就讓允姝去說說，我真的是不想再看到你哥哥了！”
七天期限到了，阮一禾欲乘轎子出門，卻被阮允姝搶了先。
“你每天神神秘秘的出去，不知道是去哪里會野男人了，我今天可是要去找我舅舅談大事的，耽誤了，你擔待不起！”
這次，阮允姝明顯說話比上次底氣足，阮一禾也知道她要去找秦德干什么。
阮一禾一個縱身鉆到轎子里，阮允姝想進，阮一禾雙手把住了轎門兩邊。
“你要出門就走著去吧，姐姐，不好意思了，爹說這頂轎子以后就是我坐的了。”
阮一禾說完撩下了轎簾。
阮允姝再想上前爭執，轎夫已經抬轎走了。
“你們敢走，別忘了我才是阮府的大小姐！”
阮一禾用尖細的聲線吼道。
“對不住，大小姐，老爺半月前就吩咐了，我們必須隨時聽三小姐吩咐。”
轎夫說完，快步抬著轎子離開了。時間長了，大家都知道大小姐什么脾氣，自然敬而遠之。
倒是阮一禾，待人接物謙和有禮，對下人不苛刻，遇事該幫誰大家心里都有桿秤。
這次所有的工人都沒買到云霧綃，大家正嘰嘰喳喳討論怎么跟阮一禾交代。
阮一禾當然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她給每個人發了銀子，宣布工作結束。
而后陸續幾天，阮府的鋪里都有布行掌柜的來大量收買云霧綃，即使漲了價錢依然供不應求，這樣下去，當然不用再走漕運。
阮延章臉上開始有了笑容。
早膳后，阮允姝終于忍不住當著所有人的面要向阮延章告狀了。
“爹，我見這幾日舅舅都沒有來府上，想必是真的生氣了。
我本想去勸勸，為漕運費的事再請舅舅松松口，可是沒想到妹妹竟這般不懂事，每日出門都要與我爭轎子，我又不好與她起爭端，還請爹您評評理。”
“你舅舅那你也不用去了，一禾出門是我交代的，轎子自然要給她用，你沒什么事就在房間做做女紅，練練字。”
阮允姝氣的直跺腳，眾姨太偷笑。
秦淑梅忍不住要為女兒抱不平了，“老爺，您偏心也該有個分寸，允姝去見哥哥到底是為了咱們阮府，可不像有些人整天霸著轎子出門游山玩水。”
阮延章不想聽她們爭辯，到書房躲清凈去了。
他雖然不知道阮一禾用了什么方法這么快把鋪里的云霧綃都賣出去，不過終于不用再受制于秦德，而且還多賺了好幾倍的銀子，阮延章心里高興。
經過半個月來每天不斷有人來鋪里詢問云霧綃的價格，各個布商掌柜當然以為云霧綃在城中有了需求，開始各處收購。
而一直盛產云霧綃的阮氏織布局當然是首屈一指的賣家，漲了兩成價錢反而更促進大家購買的欲望。
不到十天，阮府所有的云霧綃都已經售空。
晚膳前，秦德提著兩壺酒和一只桂云閣的道口燒雞進了阮府。
這也是秦德十幾年來第一次帶著東西來阮府。
“呦，大家都在呢，我買了燒雞，剛出爐的，還熱著呢！”
秦德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大家并不明白怎么回事。
阮延章穩如泰山地坐在梨花木椅上，再也不見點頭哈腰迎接領導似的影子。
“妹夫，到底咱們是親戚，漕運費的事我又跟幫主商量了一下，還按照原來的價格，怎么樣？”
“既然還要勞煩大哥跟幫主商量，那就算了，想必大哥也聽說了，最近云霧綃在城內供不應求，我看也不必費什么勁漕運了。”
阮延章態度堅決，無半點回旋余地。
阮一禾手里捏了把汗，真怕阮延章不留余地，她心里清楚，自己運用的這種現代人都明白的股票行業的小把戲只能蒙混一時。
阮延章堅定的態度也著實把秦德嚇壞了，漕運來往船只所承載的貨物和時間都是固定的，若阮延章真的堅決不用漕運，跑幾趟空船漕幫可就賠大了。
秦淑梅見二人僵持不下，伸手拿起燒雞，做勢聞了聞。
“哥哥拿來了這么香的燒雞，用過膳再談不遲。”
飯后，阮延章避而不談漕運的事，進了書房。
阮允姝纏著秦德下棋。
阮一禾看準機會，趕忙去書房見阮延章。
“爹，云霧綃的事您以后還得靠漕運。”
阮延章一怔，“云霧綃不是已經打開銷路了？我也不想再讓你舅舅白白賺我的銀子了，漕運的事以后不提了。”
“爹，云霧綃暢銷只在這一時，不出半月還是會恢復之前的狀態。”
“那你意思以后還得靠他秦德？”
阮延章眉頭微蹙。
“不是的，爹，雖然我敢斷定云霧綃很快會恢復到之前的銷售狀態，不過秦德不知道。
你可以趁機把漕運費壓低，我看一成差不多。”
阮延章略微松了口氣。
“你幫了爹這么大忙，爹信你，不過一成漕運費這么低秦德會同意嗎？”
“你放心吧，爹，他一定會同意的，不過跟秦德這種人要白紙黑字寫清楚，免得他日后反悔。”
兩人說完，阮延章把秦德叫進了書房，談了近一個時辰。
最后秦德離開，恭恭敬敬，阮一禾知道，談成了。
阮延章又把阮一禾叫了進去。
“一禾，你跟爹說說，你這十幾年在羅家村到底是怎么過來的？你這些本領都是誰教你的，爹覺得你本事大的很。
我都想不到漕運費壓到一成，你舅舅能答應。
當然，我說了，念在親戚一場，我還是希望把云霧綃的生意給漕幫，畢竟做生不如做熟。
不過希望你把漕運費壓到一成，如果不愿意那我還是堅持把云霧綃批發給城里的商戶，一樣可以維持我阮府生意興旺……然后你舅舅就答應了。
你真是阮府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