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還行，再放吧。”

　　然后第六袋。

　　“沒想你這么能扛。”

　　他只笑不說話。

　　他咬著牙背起來。

　　背上壓的他，全身的血液只往頭上沖，可他知道他不能倒下。

　　喉嚨里好像有點血腥氣。

　　他用力咽下。

　　如此往來循環。

　　晚上“過來吃飯吧。”

　　旁邊人不是玩手機，就是跟家里人視頻。

　　見他默默吃飯就問“這么晚了，不跟家里人打個電話？”

　　他說“我不會。”

　　然后又低下頭默默吃飯。

　　他吃的很快，還沒來得及嚼，就吞咽下去。

　　“你在牢里坐過?”

　　旁邊人又試探的問道，眼神很是老練。

　　像他這個年齡的青年，又沒做過他們這活兒，只有坐過牢的才會吃的這么快。

　　他手中的筷停頓了幾下。

　　旁邊的人了然。

　　“剛出來?”

　　他沒有說話。

　　旁邊的人也沒再問，只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像他這剛來的是只管飯的，不管睡得。

　　晚上12點多。

　　他沒有回到醫院，他去小賣鋪打了個電話。

　　他母親問“你找到工作了嗎?”

　　“找到了。”

　　“累不累，你不要太急，賣房的錢能撐一會兒。”

　　“不累，老板看我機靈，對我好著呢，我這一下午就掙了好幾百呢。”

　　“兒啊，咱不做違法的事啊。”

　　“我曉得的。”

　　他不敢回到醫院，因為怕母親看出他手上的一道道血痕。

　　他的背很疼很疼。

　　估計破了。

　　他找了一個長凳就趴在上面，準備一晚上就這么講究一下吧。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五天。

　　他背上的泥沙袋也越來越多。

　　他走起來，那背也越來越難以挺直。

　　但他手頭的錢已攢了將近好幾千。

　　他拿命換來的錢。

　　這天比較早結束，因為工作量已完成。

　　他沒有趴在長凳上。

　　而是選擇了一個小巷口在那里坐著。

　　背離太陽的墻邊街角。

　　因為這天還沒全黑。

　　不一會兒傳來了一個小跑腳步聲。

　　他抬頭是一個女生。

　　很矮，齊肩短發。

　　她也正好看到了他。

　　“能不能幫幫我。”

　　她這一路跑來都沒見到個人。

　　盡管很驚恐女孩的眼底還是很亮。

　　“出什么事了?”

　　大概她是路過的第一個看他沒有帶任何嫌棄眼神的人，他出口問了。

　　他先前很干凈的具有年代感的牛仔衣，經過這些天的摧殘，已經黑的發亮。

　　但他的上衣的牛仔還是很干凈。

　　他工作的時候就把衣服折好，放在一邊的空地上。

　　赤著身子干活。

　　“我感覺后面有人跟我。”

　　這種感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就有了。

　　這幾天感覺越厲害。

　　“你過來，不要說話。”

　　用眼神示意她藏在一旁的遮擋板后。

　　女生聽話的藏好。

　　后面果然來了人。

　　“喂，乞丐，你有沒有見到一個小個子女人跑過來這邊。”

　　“沒有。”

　　“大哥，這咋辦？”

　　被喚作大哥的踢了李萬輝一角。

　　在他干凈的牛仔衣上留下一個腳印。

　　很隨便的一腳，就像氣不過無處發泄的一腳。

　　李萬輝的眼神暗沉。

　　然后便一群人又走了。

　　女生走出來“對不起啊。”

　　這幾天果然有人跟著她。

　　不知為什么，她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去報警。”

　　李萬輝看著腳印跟她說。

　　盡管很害怕，她想她現在就要去報警了，可是她還能相信警察嗎?

　　“你把衣服給我，我一會兒回家給你洗了吧。”

　　他好像很在意那件衣服。

　　全身都被染黑，可只有那一件衣服沒有被弄黑，她很過意不去。

　　“不用了，你走吧。”

　　他看起來很頹廢，但眼里又不全是頹廢。

　　她又問了幾次。

　　他再三拒絕。

　　女孩最后拿出了一包濕巾給他。

　　然后告別。

　　現在的天已將近全黑。

　　李萬輝沒有拿濕巾擦，而是迎著亮看了它好長時間，然后把它小心的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牛仔衣里側的口袋里裝好。

　　現在天已全黑。

　　李萬輝來到長椅上，趴在那里睡著了。

　　第二天中午，李萬輝又看到了那個女孩，拿著一袋吃的在街角的巷頭等他。

　　他沒有過去。

　　剛要轉身，卻被女孩看見。

　　一路小跑過來。

　　全身都是淡黃顏色，很是奇怪。

　　腿很短，遠遠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小黃鴨。

　　但莫名的感覺很可愛。

　　她喘著氣站定來到他的面前“昨天謝謝你了。”

　　她想感謝他，卻不知道怎么感謝他。

　　他長得很兇，昨天也是她一路小跑，都沒有遇到一個人。

　　走到墻角盡頭，終于看見了個人，但又有點打退堂鼓。

　　他的脖子被陽光曬的很黑。

　　臉也是。

　　頭長得有點長，臉是標準的長臉，說不上好看也不能說丑。

　　可當他抬頭，眼角的那一道疤清晰可見，怎么看也不像是個好人，而且他穿的很破。

　　可當她望向他的眼中，他看向她的眼神，好像有那么一點感激。

　　她沖動的就說了出來。

　　跟自己說不要以貌取人。

　　后來她堵對了。

　　她回去以后，回想踢他的一腳一定不好受，就想怎么感謝他。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一幕。

　　李萬輝并沒有客氣的說不用，而是很直接的收下。

　　女孩看他收下開心的笑了。

　　****

　　洛白給前幾天聯系的房屋中介打了個電話

　　“你好，交三路東三路的房源還在嗎?我想過去看看。”

　　“在的在的，您要是想看，現在就可以。”

　　洛白帶著小黑去往了交三路東三路口。

　　這里因為夏夢溪的死亡，房價爆低。

　　她那幾天找房的時候特意關注了一下。

　　但并非是她最佳選擇。

　　沒想到她最后還是選擇了這里。

　　緣分吧。

　　這是一個單層公寓，一進門便是在外的廚具設備，可以滿足你做飯的需要。

　　中間被小放置板隔開，隔出客廳，有簡單的沙發和電視。

　　上面空間架高，放置了床。

　　全部的色調偏復古的棕色。

　　洛白很滿意，當下便簽訂了房屋協議，繳納了金錢。

　　然后便可以直接拖箱入住。

　　在付款的時候還是有點肉疼的感覺。

　　但她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小家了。

　　她很開心。

　　她回到了以前的胡同舊巷。

　　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收拾。

　　原以為會有很多東西，結果發現要帶走的其實很少很少。

　　就如同她對這個家的回憶。

　　少的可憐。

　　她端給洛傾顏得水還放在桌子上。

　　表面有了一些絮狀物。

　　洛白關上了，想著那杯水便是她對洛傾顏最后的同情。

　　從此以后她們橋歸橋，路歸路。

　　再無半點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