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
男子身著月牙色錦袍,一條玉色發帶將頭發高高梳起,白凈的臉龐上一對峰眉俊逸出塵,一雙惑人的桃花眼熠熠閃爍,男子手握玉扇,懶懶散散的搖著,不時朝著路過的姑娘挑眉一笑,惹得姑娘們羞紅了臉。
白衣男子身旁站著一個玄衣男子,在他鬼斧雕刻的臉上,一雙暗眸好似散發著魔力,平靜而淡漠,讓人忍不住看去,好似要把人吸了進去。不同于白衣男子的儒雅俊美,玄衣男子更多的是一望無際的漠意和邪氣。
白衣男子自是女扮男裝的楚媱,而玄衣男子便是便服出行的祁弈。
一位女子紅著臉,小心翼翼的把花一把塞到楚媱懷里,完了還動情的瞧了她一眼,嬌滴滴的說:“望公子喜歡。”楚媱一愣,隨即肆意的笑了起來,用玉扇挑了挑姑娘的下巴,拋了個媚眼,喜滋滋的把花收下了,動作熟輕熟路,活像調戲良家婦女的登徒子。
祁弈看著楚媱,眼中閃過一絲嫌棄,意識到后,迅速恢復了平靜。
楚媱轉過頭來對著祁弈一笑,說:“還可以吧。”
“看樣子公主已經身經百戰。”祁弈忍不住說。
“那是,有時間我就會偷偷跑出來。”
“而且…”楚媱故作神秘的說,“我嘗試過很多不同的風格,最后得出結論,皇都的姑娘們還是最喜歡這種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年郎。”說完還得意的瞧了瞧他
祁弈滿頭黑線。
“送給你。”楚媱捧著剛剛的花遞給他,見祁弈站著不動,硬生生將花塞到他手里,語重心長的說:“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你得開心些。”
“本公主長這么大,還沒給別人送過花。”思索一番后,又說道:“除了父皇母后。”
又想了想,說:“除了我的小倩姑娘。”
“…”
完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瞧了祁弈一眼,又說“除了我街口的二狗子。”
“…”
“除了上次吃霸王餐的店家老板”
“…”祁弈無奈的看了看天。
今天是他爹娘的忌日,內心本有些沉悶,不過經她這么一鬧,頓感輕松了許多。
“阿弈,還遠嗎?我們什么時候到?”楚媱問道。
明知道她出宮是為了查孫思武的事,不過看她目前的樣子,好像是要認真的跟他去祭祀。
“城外附近的一片林子。”祁弈回答,“快到了。”
“要是我們回來還有時間,你陪我去看看我的狗子。”
“…”
城外有一處茂密的樹林,矗立在道路兩旁,頭頂不時有烏鴉飛過。樹林幾乎沒有人行走的足跡,枯草長勢旺盛,即使有祁弈在前方開路,楚媱仍走得十分艱難。
楚媱疑惑的看了看祁弈,并沒有說什么。
隨后,眼前出現了一個墳墓,奇怪的是,墓碑上干干凈凈,一個字也沒有。
看著楚媱詫異的樣子,祁弈解釋道:“我將我爹娘葬在一處,并給他們立了一個無字碑。”
“我不愿寫字,我認為我爹娘沒有真正的死去。”祁弈聲音有一絲沙啞,攥緊拳頭。
楚媱見罷,拿過祁弈手中的花,放在墓碑旁,對著墓碑拜了拜,轉過頭對祁弈說:“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還努力活著,便是最大的幸福。”對著祁弈柔柔的笑了笑。
楚媱陪著祁弈待了一個時辰,眼見天色漸晚,便帶著祁弈準備吃些東西再去香樓。
楚媱來到整個皇城中菜品最精美的菱襄閣,說:“走罷,我請客。”說完調皮的對祁弈眨眨眼,大步走了進去。
菱襄閣向來是各路權貴最愛光顧的酒樓,楚媱也是這兒的常客。
一見楚媱,店小二殷勤的迎了上來,臉上的肉笑成一團,吆喝著:“喲,遙公子來了。”
楚媱一笑,說:“老地方。”
店小二將二人迎上雅閣,吩咐人上茶。“公子慢用,有什么不稱心的就喊小的。”
楚媱落座,珉了一口上好的龍井。看到祁弈依舊板板正正的站在門口,對他說道:“你這是做甚,這里沒有外人,過來坐下罷。”
“公主,這不合規矩。”祁弈默默答。
“這里沒有公主,這頓飯是我請你的。”
楚媱看他依舊沒有動的意思,便沉了口氣說:“本公主命令你過來坐下。”
祁弈皺了皺眉,終是走了過去,老老實實的坐下了。
楚媱瞧了他一眼,眼睛放空,開始說道:“想當年,本公主在這兒親手撂倒了個企圖調戲良家婦女的登徒子。”
楚媱用手杵著頭,神情激動的跟他說:“萬萬沒想到,我救下的姑娘居然是禮部侍郎的千金。”
突然想到了什么,默默望了望頭頂,“更沒想到的是,那個姑娘對我一見鐘情。”
祁弈看向她。
“居然還鬧到了父皇面前,說此生非我不嫁。”
只見她痛心疾首的說:“后來母后知道了,將我臭罵一頓,還關了我不少時日。”
堂堂大楚公主,不端正儀態,出宮調戲良家婦女,祁弈心不禁為大楚哀嘆了一聲。
這一頓飯下來,楚媱跟他說了很多她的“英雄事跡”,祁弈一言不發的聽著,只見楚媱說得義憤填膺,不時有些好笑。
“公主,時間差不多了。”
楚媱拍了手,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走罷。”
皎月入珠,夜幕下的皇都燈火通明,紅光閃耀,街上華燈綻放,亮如白晝。二人站在香樓門口,此時的香樓金碧奪目,流光溢彩,從外邊向內看去,女子身穿薄裙,妖嬈多姿。陣陣酒香飄到街上,好似揪住了人的心臟,處處散發著紙醉金迷的味道。
楚媱剛想進去,便被門口的便衣隨從攔在門口。
“今日香樓已被包下,閣下請回。”
楚媱換了個神情,桀驁的對他說:“昨日我與我的小倩姑娘約好了,你要讓本公子失約?”
“擅闖者,格殺勿論。”隨從冷冰冰的說道。
楚媱有些怒了“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敢殺人不成。”
隨從拔出刀說:“奉命行事。”說完揮了揮刀。
祁弈將楚媱拉到身后,凜冽的目光看了隨從一眼,轉身對楚媱說:“公子,既然如此我們改日再來罷。”
楚媱盯著隨從,一字一句的說道:“好,本公子改日再來。”說完轉身離去。
“阿弈,怎么辦?我們進不去。”楚媱皺著眉。
突然眼前走來兩個香樓的伙計,正抬著兩壇酒往后門走去。兩人對視了一眼,楚媱的笑意浮上眼角。
祁弈懂了她的意思,思索了一番又搖搖頭,說:“公主身板太過嬌小,冒充伙計恐有破綻。”
“那怎么辦…”
“哎!我可以冒充青樓名憐啊。”楚媱眼睛放光。“我要是以這樣的身份潛進去,行事會方便許多。”
“公主這樣太過危險。”祁弈搖著頭說。
“不是有你保護我嗎。就這樣決定了。”楚媱又看著他說:“我相信你。”說完展顏一笑。
“本公主自小最是喜歡多管閑事兒,這次就算連累了你,回去給你加俸祿。”說完拍了拍祁弈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