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以后雖然內力不如當年,但是畢竟是從小習武,這一百軍棍對他而言并沒有傷到內里,僅是皮外傷,過了幾日也就自行恢復了。只是剩下一萬兵士如何面對前方一世的十萬精兵,還有那深不可測的昊王。
兵以后自小在兵法群冊之中長大,歷史上以少勝多的戰例不是沒有,但大多是集天時地利人和,如今,兵家軍雖然仍是斗志昂揚,但天時和地利在北墨都完全依靠不上了。前方皆是一路的平原,不過好在,這一點對于一世一方也是一樣。
昊王也不會執意與兵家軍硬戰一場。于是在出北墨之前,兵以后下令兵家軍以小股勢力侵擾敵軍,打不過就跑。從前無賴的兵以后又出現了。這倒是讓昊王有所警惕,不敢輕易出戰。而另一邊,兵以后派人送書信到西風,傳令守城的兩萬兵家士兵前來支援。西風的兵家軍在這近一年的時間里擴充到了三萬人,眾人都在等著兵以后一聲召喚,如今終于可以親歷戰場,追隨少主一戰。
近三個月,兵家軍和一世兵士大大小小戰了近十場,勝少敗多,但是卻幾乎沒有兵士傷亡,這已經讓昊王對兵以后大加贊賞。而兵以后的目的就只有一個,打出北墨,跟兩萬大軍集合,只要能打進帝京,總是昊王手下精兵再多,他也將有必勝的決心。
畢竟帝問心早已失了民心,即使昊王出面也終究抵不過一句話,民心所向。
終于,半個月后,兵以后用這樣的策略沖出了北墨城,而昊王也早已在陰龍關做好了最后一戰的準備,陰龍關,是進入帝京的最后一道防線,易守難攻,周圍地勢及其險要,加之昊王的排兵布陣,的確是難。
在攻打陰龍關之前,兵以后還有一件事要確認。他下令連近羽暫代主帥一職,只身朝著云山策馬而去。兵以后此行,甚至不想驚動隱訣等人,他算好了若水出門的時間,在洞外守候。直到天明之時,若水出現了。
“若水。”兵以后叫住了正要下山的若水,若水聽那聲音便知道是以后,于是很開心的轉過頭去。一年未見,以后的變得更壯實、更成熟了。
“這幾日我還念叨著你,同生又長高了,你許久沒見,應是想他了吧。”若水不關心前方戰事,她的世界只在意看得到的人。說罷,若水就要拽著以后進家門,以后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對于同生,他怎能不想,可是看到同生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隱月,可是現在的情勢,他不能有任何猶豫。
“若水,此行我只是想與你見面,有一事想問。”若水見以后的面色確實不好。
“你問。”兵以后猶豫了一下,“若水,我只想知道,今生我還能再見隱月一面么?”
竟是這個問題,若水猜測以后定是遇到了極大的難題,“我只能告訴你,若你應了那帝王命格,同生訣便會消失在這個世上。隱月必然也會消失。若你失敗,同生訣亦會消失。”這句話無疑將兵以后最后的希望也撲滅了。
“不過,若帝王命格消失,隱月和阮無會不會從同生訣中衍生出來,書中并沒有記載。”
以后如獲大釋,抓著若水的肩膀,激動的說道,“你是說,隱月還有可能從同生訣之中分離出來。”若水點了點頭,但是她確實不清楚。而且如果她騙以后無論如何都見不到隱月,可能就可以永遠這樣守護著以后,可是若水知道,從此,兵以后將不再有快樂。她最不愿的便是如此。
“若水,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回來過。”一句話畢,兵以后又快馬離去。一切都如同幻境一般。若水知道一旦將這個可能告訴以后,那以后可能就會用最極端的方式救下隱月。可是她想讓以后自己做主。
若水思量再三還是把以后回來過得事情告訴了隱訣和無訣。隱訣和無訣當下便明了,最后的大戰應當是即將到來,只不過這一步,兵以后會怎么走,他們也不得而知。于是便立刻動身前往陰龍關。
待兵以后重回軍中,兩軍還處于對峙狀態,雖然兵家軍只有三萬人,但是昊王還是選擇按兵不動,他似乎也在等待著什么。三日后,兵以后派使者請昊王陰龍關外一敘。昊王欣然接受,等了這么久,兵以后終于要見自己,這一去便是要亮出底牌了么?
當夜,陰龍關外,郁行英陪同昊王赴宴。而兵家軍一方早已于陣前備好酒水。兵以后孤身一人,身邊甚至一個護衛都沒有。倒是昊王顯得有些過于謹慎了。
隨即,帝昊回身對行英說道,“行英,你先行回營帳吧,我相信兵少主此宴定是光明磊落。”郁行英也相信兵以后的為人,便先行回去。
這一場宴飲,無人知曉雙方主帥商談的內容。只不過第二天,戰局就發生了驚天逆轉。帝昊下令全部士兵撤防,他本人則一襲粗布麻衣出現在眾人面前。郁行英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昊王此舉是為何事。
只見昊王隨即便朝著帝京的方向行叩拜大禮。“昊愧對王的囑托。今日為著黎民百姓和十萬精兵的身家性命,昊愿一人承受責難,開城迎兵家軍過關。”
說罷,三叩首于十萬精兵之前。郁行英當真被這句話嚇到了。昊王這是公然反抗帝問心的命令,如此,必遭橫禍。但是郁行英是鐵了心的跟著昊王,這感覺說不清楚,若是接觸他,就越是無法割舍。
未料,兵家軍隨即趕到,竟出奇的朝著昊王叩拜,口口聲聲的“昊王英明。”一世精兵見敵軍已然下跪,況這場戰爭,他們也是萬般不愿,但是誰也不敢公然反抗。如今,有昊王做保,于是全部下跪高呼,昊王英明。
兵以后率軍進入陰龍關,兩軍駐扎在一塊。這消息很快便傳到帝問心耳朵里。她當即便被氣的一陣咳嗽。一旁的紫斷倒是不以為意,冷哼一聲,“昊王倒是個明事理的。”
帝問心瞥了紫斷一眼,懶得跟他爭辯。“來人,傳我指令,召禁衛軍跟我一同前往陰龍關。”即使是死,帝問心也不能窩囊的等著兵以后打到家門口。
此消息傳遍整個水紋嶼,各地百姓紛紛擁護起昊王和兵以后,尤其是兵士們的父母。兩軍此舉已然免除了很多犧牲。
兩日后,帝問心來到陰龍關陣前,要見帝昊,但是帝昊拒絕見帝問心。出面的竟是隱訣和無訣。隱訣看到帝問心如今的樣子,倒是沒有太多的憎惡,反倒是覺得她好可憐。一聲爭權奪利,但是奪得江山之后如今又要失去,一切都是空,何必如此苦了自己。“帝問心,大勢已去,你還要無謂的犧牲么。”
帝問心冷笑著看隱訣,“我不管你是隱訣還是傅隱月,只知道你從一開始就阻我的路,帝問心即使要死,也要以王的姿態,堂堂正正的死去。”
冥頑不靈,隱訣也不愿多說。兵以后與陰龍關之上,看著帝問心身邊少得可憐的禁衛軍,無奈下令,“射箭。”眾兵士立刻開始射擊。帝問心身后的禁衛軍一個個的倒下去。她不躲不閃,眼睛死死的盯著兵以后,她不明白為何自己向來厚待的昊王會這樣背叛她。直到一支箭矢筆直的射向帝問心,她無力可擋,但是此箭卻沒有如同預期插進自己的體內。
紫斷穩穩的擋在她身前,帝問心和紫斷一同落下馬“斷,你怎么那么傻?”紫斷傷到了雙肩,流血不止,但是絕無性命之虞。“紫家的使命,紫斷習慣了。”他習慣了保護帝問心,習慣在她身后守著她,即使父母妹妹都死在她手上。
紫斷倒地之時,帝昊終于出現了。他望著帝問心,“王姐,兵少主說得對,天下百姓不要的王,有何理由再坐在那個位置。”
這是那一晚,兵以后對帝昊說得,當然,他也應承了帝昊更加誘人的條件。
帝問心呆坐在地上,看著后面癱倒一地的禁衛軍,她望了一眼帝昊,“昊,王姐這輩子最大的錯誤不是爭權,而是待你那么好。”
說罷,帝問心拿起隨身佩劍便要自裁。紫斷立刻阻止,結果一劍還是刺到他的身上。帝問心頓時慌了心神。“斷,”紫斷回過頭來,看向兵以后“兵少主,可以留她一命么?”
看著血泊之中的紫斷,兵以后也于心不忍,最終還是答應了,“將帝問心囚于天牢之中,永生不得釋放。”
帝問心聽到兵以后的話,一陣狂笑,那笑聲中的悲涼之感讓人心神一陣。“那無窮無盡的黑暗,帝問心絕不再嘗試。要我那樣,沒有愛人,沒有親人的活著,倒不如死了。”說罷帝問心舉起佩劍朝著帝昊沖去。帝昊當機立斷,毫無猶豫,彎弓射箭,正中帝問心心口。一世之王,帝問心就死在了陰龍關前,因其不肯閉眼,死狀及其可怖。
紫斷踉踉蹌蹌的走到帝問心身邊,生無可戀,至此他決心了卻一切凡塵俗事,再不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