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時回來的時候,正趕上客多。然后大家一起見證了趙老板的狼狽時刻,讓他想“滅口”都難。
展詞給接下他手里提的,肩上搭的,腰里拴的,然后對著地上的一堆東西陷入沉思。
趙時已經挪上了他的躺椅,大口喘著氣,真的是要了老命了!
“老爺子來了?”展詞手插兜里問。
趙時往前一搖坐起來驚訝道“你怎么知道?”
得,還真是!
展詞聳聳肩,扭頭問一旁看熱鬧的秦禾“要不要出去透透氣?”
?????
秦禾滿臉震驚,現在是上班時間欸!老板還在這兒呢!怎能翹班翹的如此理直氣壯?
最終,兩人取下圍裙,一起出了店門。
畢竟,門店的頂梁柱是真的能抗大梁的!
趙老板還沒歇好,就被逼著獨自一人上了崗,還沒地兒投訴沒辦法維權,這老板當的也是慘兮兮。
展詞站在門口左右看了看,然后朝巷子口走去,秦禾跟在后面背著手踢嗒晃悠著。
最后在巷口敞亮處的棋攤兒停下,幾個老頭兒圍了一圈,正吆喝,棋子落在棋盤上砸得噼啪響。
秦禾不懂棋,也就沒有看的那個興趣,在這些人里掃了一圈,然后目光定在了兩指間夾著棋子的老人身上。
朱顏鶴發,上身穿著中山裝,扣子一個不落全扣著,極為板正嚴肅,這會兒正摩挲著棋子看著棋盤。
“走吧,他們這還得會兒”展詞觀了眼棋局,帶著秦禾到旁邊的扇子店,店開著老板沒在。
不虧是趙時的拜把子兄弟,視金錢如糞土的豪氣像了八分。
秦禾剛入職那會兒被趙時給糊弄過,當時還真以為那一箱子的扇子是展詞的小迷妹送的。
后來才知道其實都是趙時從這店里順的,日積月累,年復一年,便攢了那么多。
展詞拉出兩把椅子,兩人坐在店前,暖乎乎的日光傾瀉于下,秦禾斜向后靠著門,瞇著眼睛,白皙容色在陽光縈紆下變得柔和鮮活。
展詞回頭瞧見的時候出了神,她的這種狀態,他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初次見面時,第二次是現在。
那是完全放松不帶掩飾的溫和。
他們相識近乎四個月,四個月啊,每天六七個小時的相處,足夠完全熟悉一個人。
而這個人,卻繃著精神,不曾松懈,偏偏掩飾的極好。
如果他不曾見過暖光下的她,大概也會認為她一直表現出來的是她真實的情緒。
一只爪子在眼前晃悠著,阻擋了視線,他轉移目光,跟那圓乎乎的眼珠子瞪上了,突然好奇地問“它怎么上來的?”
他也沒看到秦禾動彈啊。
“噗,哈哈……”秦禾忍不住了,它可是踩著這人的腿躍上桌的,現在低頭看,說不定在那衣服上還能看見四個兩兩并排的爪子印呢。
展詞對這一人一貓也是莫名其妙,大的動不得就欺負小的,抓住白團子脖頸的毛給拎下來放地上,看著它蜷起腿乖乖伏著,滿意的笑了。
下一秒,眼前閃過一道白影,他笑不出來了。
很好,四個爪子印成了八個,清晰可見!
白團子趴在桌子上滿足了。
看著這人臉瞬間黑下去,秦禾背過臉手指壓制著上彎的嘴角,不能笑!不能笑!千萬忍??!
就在展詞怒火即將外泄時,棋攤那邊決出了勝負,對面執棋的人收了棋盤上擺著的棋子。
“趙叔,我這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場子,又讓你給砸了個稀巴爛!”胖墩墩的大哥長嘆掩涕。
趙老爺子起身拍了拍衣裳的褶皺,笑聲爽朗,毫不謙虛地說:“你再練練,在我入土前爭取贏上一回?!?p> 說完便出了圈兒,給其他人騰了位兒,踱步到秦禾面前,他早就看見展詞了,當然也看見這人是一起過來的。
盯著秦禾看了看,然后臉色沉了下去“呵!還真是像!”
秦禾在他朝這邊過來的時候便起了身,這會兒有些茫然,顯然不明白自己哪兒做錯了,還有像什么。
短短幾秒鐘,秦禾思維卻快速轉了好幾圈,但是沒頭緒。
展詞怔了下,斜過來,將秦禾圈在身后,擋住了老爺子銳利不加掩飾的目光“趙叔,身子可還好?”
趙老爺子沒接他的話頭,也沒將眼神收回來“這就是趙時那小子招的人?”
展詞點了點頭,規規矩矩。
“哼,”老爺子滿眼嘲諷冷笑一聲,背著手越過兩人往巷子方向走了。
展詞活動了下肩膀,看著步履不太穩的背影心生疑竇,趙老爺子對秦禾的敵意太明顯,讓他想忽略都不行。
后背被戳了幾下,“嗯?”
“想什么呢?”難得看見這人懵懵的樣子,秦禾不厚道地笑了。
“走吧,上班時間?!辈坏人_口,秦禾又接了句然后徑自走了。
展詞落在了后面,看著前邊兒那后腦勺一顫一顫地,笑意極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