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敲門
藤田宗太被提著衣領給拽到了前面,一個趔趄直接坐到了地上。
回頭可憐巴巴地看著松本正清。
“大哥?!?p> 松本看到他這副模樣,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兩人都是職業的催債人,隸屬于同一家公司,是前后輩的關系。
松本長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近兩米的身高,猶如鐵塔,非常適合干這行。
他只要往欠錢的人面前一站,很多時候就能收回欠款。
而一旁的藤田則不同,他長得又瘦又矮,活像只褪毛的猴子。
說話又唯唯諾諾,跟個服務員一樣客氣,毫無威懾力;尤其是那張油腔滑調的臉,甚至反過來,常常被那些欠錢的爛人給嘲笑奚落。
這次,松本準備要鍛煉他。
“下一個目標,欠錢的是個高中生,到前面敲門!”
“大哥,日本高中生都是怪物啊!很危險的。”
“早就叫你少看那些紙片人,再不干活,回頭把你塑料小人全給熔了?!?p> 在威逼利誘下,藤田無奈只能走在前面,松本則是嘴里叼著根煙,跟在后頭。
那是一棟非常老舊的屋子,外面墻壁斑駁,窗戶整個都要爛掉了,像是廢棄很久。
“請進?!?p> 門沒有鎖,藤田推開大門。
一個少年坐在輪椅上,從通往玄關的過道看過來。
周防想不到自己還會有被人上門討債的一天。
他欠了三百萬日元,但他對此一無所知。
完全不知道什么時候因為什么事情借了錢。
畢竟,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才剛到這個世界三天。
曾經的他,是潛行者,是法師,是屠龍者。
是狂言者的弟子,是褐城的統治者。
可惜,現在這些都過去了。
在之前的爭斗中,他被傳送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在這個似是而非的星球上,成了日本一個名叫周防奏的少年。
藤田原本以為屋子的主人會是個流里流氣的混子,小小年紀能欠那么多錢,多半是這種人。
結果,入眼的是個身著素凈服飾的美少年,手里拿著書,坐在輪椅上。
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臉漲紅,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這是怎么了?”
聽到這問題,周防也是愣住,隔了半晌才回答:“前些日子,從樓梯上摔下來,傷了腿。”
這哪里是在討債,簡直是鄰居間的初次拜訪。
藤田性子軟,根本不是干這行的料,如果不是松本罩著,早就餓死了。
松本知道不行,踢了藤田一腳,走上前,接過手。
他告訴周防,一個月以內,他必須想辦法還清三百萬日元的欠款。
講述的中間,當然混著各種威逼恐嚇。
像是把他從房子里趕出去,讓他露宿街頭;替他聯系黑醫和客戶,幫他賣腎等等,甚至坦克富婆,也是有機會的。
恐嚇是催債最常用的手段,利用欠債人的想象,擴大他們的恐懼,逼他們吐出錢。
問題是,這招對周防沒用。
周防既不害怕,也不大聲斥責。
反倒是面帶微笑,邊聽邊點頭,一臉認同的表情。
再拿只筆做做筆記,松本都以為自己是在給新入職的同事做培訓。
其實松本想得不算錯,周防確實在觀察學習他。
作為異世界的人,他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還很淺薄,所有人都是他模仿的對象。
而且他覺得這才是他心目中催債的樣子。
之前藤田的樣子,讓他一度擔心是自己的腦子出現了問題。
催債的人哪有不兇狠惡毒的?
在周防原來的位面,放貸的幫派分子,催起債來,敲骨吸髓,無所不用其極。
在周防看來,所謂的催債公司,跟幫派分子就是一個東西。
松本的態度,已經算是好的了。
沒有第一次見面,就取走自己的一根手指
周防向他們保證,自己會在一個月的時間里,盡量籌措資金的。
收到這句話,松本就帶著藤田走了。
到他手里的單子多是沒有收回希望的欠款,欠錢的人不是隱匿消失的幫派分子,就是周防那樣真的沒錢。
第一次催債,他也沒指望能收到錢。
藤田本來都一道出門了,自己又偷偷跑回來。
他覺得,周防看著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也不知道是被誰坑了,借下這些錢,人有些可憐。
他不覺得周防一個月內能弄到錢,擔心在巨大的壓力下,他會選擇自殺。
因此好心問周防,要不要跟著他們干。
欠錢的人干討債的活很正常,熟悉業務,了解客戶習慣。
周防表示自己會考慮的。
藤田和松本兩人,這才終于走了。
在前往下一個目標的路上,松本突然開口:“下次別動不動裝好人?!?p> “大哥,那還只是個孩子?!?p> 松本沉默了一會,呢喃道:“孩子?”
他的鼻子很靈驗,剛才他在屋里聞到了血腥味和腐臭味。
這讓他覺得周防很危險。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松本打定主意,回去就把這單生意交給別人。
其實松本沒有想多。
在后屋的柜子真就放著一具尸體。
周防那時剛到這個世界,正巧有人非法入侵。
剛剛蘇醒的周防神經緊繃,下意識的想要使用法術。
但是他猛然發現,自己居然感受不到魔力的存在。
這怎么可能???
要知道周防可是接近傳奇級別的法師。
哪怕是一名學徒,感知魔力的存在都好像呼吸一樣自然,更不用說周防了。
從成為法師的那一天開始,周防就沒有遠離過它們。
離開了魔力,周防就像魚離開了水。
一時不防,被那人給刺傷,在腿上割了一刀。
那人三十幾歲,板寸頭,圓臉,戴著黑色的口罩遮住了臉。
面色激動,帶著嗜血的狂熱,嘴里不斷重復:“死吧,去死啊。”
周防拖著傷腿躲閃這男子的攻擊,腿上的傷嚴重影響了他的行動力,狼狽地在地上打滾。
周防從玄關一路被追,最后被堵在了極其狹窄的廚房里。
男子拿著短刀,他已經迫不及待,欣賞獵物在血泊中,掙扎哀嚎的聲音了。
“總算是有能用的東西了。”
周防單手扶著廚房的流理臺,等著門外的男子進來。
他一點都不慌張,連事前恐懼害怕的神色都從臉上消去——那些只不過是他的偽裝。
周防現在不能施法,但是在他成為法師之前,曾經短暫的作過一陣子潛行者。
水平自然不算多高明,但是應付不入流的對手,夠了。
不逃了嗎?
男子剛還在疑惑,獵物怎么不掙扎了。
緊接著就感到下巴處一痛。
一個細長的短棍從他下顎薄弱的位置,直接穿進了他的腦子。
男子倒在了地上,死了。
說到底,還是力量太小了。
力氣如果能大一點,空手就能把那人的脖子給扭斷。
哪里用得著這么麻煩,狼狽地到處跑來跑去找武器,最后還要靠一根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