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擎不愿面對這樣的石堰。石堰當初是因為品行不端被清政門開除，彼時他并不相信這個消息。石堰年少時也是善人，可如今……墨擎不敢想象他到底經歷了什么。因為知道他苦，所以墨擎不怨他報復。然而加諸于他身上的重刑已經越來越多，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就撐不住了。

　　良久，墨擎才開口：“石堰，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石堰咧嘴，“放過？我要是付給你，誰來放過我？墨擎，這些年來在清政門過得如何？日子很滋潤吧？可你想過沒有，被清政門逐出師門的我日子過得怎么樣？甚至沒人想想，為何我會被人說品行不端？”

　　十年前。

　　彼時箐籬六歲，墨擎七歲。

　　石堰是清政門新來的孩子，箐籬和墨擎作為優秀弟子代表迎接。

　　石堰家境貧寒，但是有一腔熱血。那時候的清政門也沒完全變壞，幾個長老交替掌控清政門，日子倒也還過得去。

　　“你叫……石堰？”墨擎見了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小男孩，臉上帶著溫和卻沒有嘲笑的笑意。

　　石堰怕生，所以對墨擎的招呼并不搭理。

　　墨擎“噗呲”一聲，“好啦好啦，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很怕生吧？我就不跟你開玩笑啦，我叫墨擎，以后是你的大師兄噢！有什么事盡管來找我。”

　　石堰還記得清楚，那時候箐籬冷不丁的“吃醋”：“石堰師弟這么可愛，你說找你就找你？”箐籬伸手揉了揉石堰的頭，彼時石堰的毛發還有些卷起來的，像極了毛茸茸的娃娃。“石堰小師弟，你要乖，以后不能被這個大壞蛋給帶壞啦！”

　　石堰那時候天真的以為，他們這種狀態可以持續一輩子。師兄親熱，師姐嬌憨。

　　后來，清政門長老除了岐祭，一個個不是病死就是老死。岐祭卻仍活得精神。又不知他在何處收買了人心，竟斗過了跟他一起競爭的幾個年輕人，坐穩了清政門門主的寶座。

　　時隔經年，那時候他們覺得時間過得久，其實也只是兩三年內的事。

　　箐籬和墨擎起初都并不是岐祭的徒弟，只是后來為了自保，才被迫承認岐祭是清政門門主的身份，那時候他們只想著，活下去就能勸岐祭回心轉意，就可以讓清政門重回正軌。

　　石堰一向口無遮攔。雖然在箐籬的勸說下，他暫時答應了承認岐祭的身份，但背地里還是會同身邊的人嘮嗑岐祭的不是。他覺得岐祭就是有意殺死其他的長老自己上位。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岐祭當然不愿自己的名聲在清政門里壞掉。所以第一個被拿來開刀的就是石堰。

　　石堰回憶至此，便不愿繼續想。

　　墨擎看著他，一時半會不知該說什么。“石堰，你為何不愿同我講，你為何如此恨我？”

　　石堰已經平復心情，“呵，墨擎，你少給我裝好人。你不是死都要為岐祭賣命嗎？那我就讓你成全他的春秋大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