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丁思雨把頭發扎成了低低的斜馬尾,穿上白色襯衫和牛油果綠半身裙,外面搭了件墨綠色雙面呢薄外套,腳上穿著MiuMiu新款深卡其馬丁靴,她還用黑絲帶在領口處系了個蝴蝶結。丁思雨喜歡綠色,她是春天出生的雙魚座,象征著萬物復蘇,也代表著勃勃生機,媽媽曾經對她說過,她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和賴以生存的勇氣。
方逸哲則穿了套剪裁得體的黑色高定休閑西裝,褲型很修身,里面搭了件純白襯衫,打了條黑色的真絲領帶。他幫丁思雨在她心臟的位置別了枚金色的貝殼胸針,這是他找施華諾世奇專門為他們定制的,里面鑲嵌著南非鉆石,還刻有他們的名字和結婚紀念日日期。丁思雨也幫他在袖口上別了枚同款貝殼袖扣,兩人相視一笑,一起手挽手開車去了民政局。方逸哲沒有告訴丁思雨,今天是11月18日,天蝎座,他的生日。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雖然沒有親友在場見證,但是他們擁有彼此的真心,這就足夠了。方逸哲沒有食言,領完證后,開著車帶丁思雨一起去了榕華寺。
榕華寺因寺內有一棵千年榕樹而得名,這座千年古剎建于唐末,相傳六祖慧能曾經也有到這座古寺講經傳法。蘇悅榕自從和方偉業離婚后,心灰意冷,拋下年紀小小的方逸哲,獨自離開了方家,同年,她只身一人來到榕華寺,皈依了佛門,從此吃齋念佛,修身養性,長居于榕華寺,法號惠心。
因為去的時候不是周末,所以寺內幽靜,人煙稀少,據方逸哲介紹,這里常年香火鼎盛,每年農歷大年初一,方老爺子都會帶著他來這里上頭柱香。千年榕樹軀干雄偉,綠葉參天,樹蔭繁茂,走過一條拱形的長廊,到達觀音堂,再繞過一座六角佛塔,就是惠心法師居住的禪房了。
方逸哲輕輕叩門,聽到回應后,牽著丁思雨進入了禪房。惠心法師見到他們后,雙手合十,向他們微微點頭,“二位施主請上座,惠心在此等候多時。”
即使穿著出家人的衣服,丁思雨還是能感受到她的一身貴氣,這氣質是與身俱來的,丁思雨向她合掌作揖道,“惠心法師,有禮了。”
蘇悅榕慈眉善目,頷首微笑,不經意地打量了她一番,“想必這位就是丁施主了?”
“是的。此次前來探望,但愿沒有打擾到您修行。”丁思雨雖不懂佛法,但也知道佛門是清凈之地,既然蘇悅榕已皈依佛門,那他們這種凡夫俗子也不便常來打擾。她看著方逸哲,不免有些心酸,明明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母親,他卻要像陌路人一般稱呼她的法號。
他們隨意寒暄了幾句,蘇悅榕對她說道,“丁施主,人生一世,浮華若夢,總有一人,視你如命。今日丁施主和方施主喜結連理,雖惠心不再過問紅塵之事,但還是祝福二位施主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能得到蘇悅榕的祝福,丁思雨的心里自然是高興的,但她總覺得蘇悅榕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到底哪里怪。待丁思雨中途上洗手間之時,蘇悅榕趁機向方逸哲詢問道,“方施主,不知道丁施主雙親是否尚在?”
方逸哲雙手合十,如實相告,“她母親早年病逝,有一位養父,目前養父人在泰國。”
蘇悅榕心中一驚,但依然不動聲色地問道,“不知她母親尊姓大名?”
“只知姓顧,名字不知。”
姓顧?!難道她是曉蕓的女兒?蘇悅榕在腦海中搜尋著前塵往事的記憶,“方施主,這位丁施主的樣貌神似惠心在塵世間的一位故人。我與那位故人在蘇州相識,她出身書香門第,當時是你父親好友的未婚妻。我那時已有6個月身孕,已知男女,席間還開玩笑說,若今后她有女兒,倒可指腹為婚。”
“您的意思是說思雨可能是您那位故人的女兒?”
“極有可能。”蘇悅榕嘆了口氣,“當時看照片,我還不能完全確定。今日一見,音容相貌,簡直與我那位故人年輕時無異。也罷,佛說,前世的三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你們能走到一起,看來緣分早已注定。只愿方施主珍惜眼前人,莫似你父親那般,傷了枕邊人的心。”
“請惠心法師放心,在下謹遵教誨,必定惜福,不負眼前人。”
“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您但說無妨。”
蘇悅榕沉思了片刻后,卻又搖頭,“罷了,事情過去久遠,不提也罷。我那位故人年紀比我還小,平日里都稱呼我為榕姐,卻不曾想她紅顏薄命,早我仙逝。”蘇悅榕眼中難掩哀傷。
“惠心法師如今已是佛門中人,又何必為塵世間的人與事傷懷?”
“也對,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宜落淚。”
丁思雨進來的時候,看見蘇悅榕眼角有淚,也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么,只能拘謹地笑笑,默默地坐到一旁。
“好啦,惠心稍后還要誦經,二位施主請回吧。”說完,蘇悅榕拿了個精致的木盒遞給丁思雨,“丁施主,這串菩提手串是惠心親手打造,并齋戒沐浴誦經七七四十九天,請寺內住持幫忙擇良辰吉日開的光。我這一生,半世浮華,后半生只愿與青燈古佛為伴,而丁施主則不同,你尚在紅塵,愿你不忘初心,幸福綿長。”
“謝謝惠心法師的祝福。”丁思雨雙手接過木盒,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方逸哲怎么都沒想到,原來他與丁思雨的緣分竟早在他還未出生前就已經注定了,這個消息令方逸哲心情大好。從榕華寺出來后,他立刻打電話約阿升和阿昆晚上去夜色酒吧相聚,他要把丁思雨正式介紹給他們認識。丁思雨聽后不允,她說今天既然去了榕華寺看望惠心法師,那么就理應虔誠些,不能喝酒吃肉。方逸哲無奈,如臨一盆冷水澆在他頭上,看樣子他新婚之夜不僅不能在酒吧喝酒吃肉,連在床上吃肉也是不行了。
丁思雨讀懂了他的心思,“既然你高興,那要不今晚你自己先去慶祝?下次我再陪同你一起去?如果你能在凌晨十二點左右趕回來,那我就給你肉吃,因為那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知我者,莫過于夫人也。”方逸哲會心一笑,然后開車把丁思雨送回了別墅。
林昊涵躺在林氏公館的臥室,還不知道丁思雨已經和方逸哲領了結婚證。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他已經出院住回了林氏公館,但是左手依然打著石膏纏著繃帶。出院后的第四天,林夫人回來了,她和閨蜜去了玻利維亞旅游,回來后看見兒子這副模樣,心疼不已。
“都怪你,也不知道在公館附近多安排些保鏢,要是以后涵涵殘廢了,落下了什么病根,我跟你沒完。”
“行啦,我的寶貝夫人,你都哭了一整天了。”林煜賢拿她沒辦法,只能耐著性子哄著。
“我偏要哭偏要哭,我出國的時候涵涵還好好的,怎么去了才半個月不到,回來他就傷成這樣了?姓林的,我告訴你,要是你抓不到兇手,不給我們家涵涵討個說法,那我就不活了。”
“媽,可以啦,你們都出去吧。”林昊涵頭都大了,“還有,我都二十幾歲了,您能不能別老是涵涵、涵涵地叫?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你這孩子,媽還不是心疼你嗎?小時候我叫你涵涵,你答應得可歡了。”
“您不也說了嗎?那是小時候。還有,我還沒死呢,您就哭成這樣?要是我死了,那您還不把長城都給哭倒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寧韶美又繼續哭道,“老林,你看他,你看看他,他還兇我——”
“好啦好啦,我們不理他了。”林煜賢安慰道,“走,我帶你去書房,你出國的時候我在拍賣會上給你拍下了一顆粉色鉆石,就等你回來給你驚喜呢。”
“真的嗎?”寧韶美立刻止住了眼淚,“那你快帶我去看看?我就知道,還是你最疼我。”
“那是當然。你別理那臭小子,他都是咎由自取,要不是為了一條什么美人魚,他怎么可能把自己傷成這樣?”
“什么美人魚?你快跟我說說。”
“就是一個女人,上周他帶著那個女人從海天闊回來,快到家的時候被別人半路給搶走啦,然后就傷成了這樣。”
“像你,是個癡情種。可誰這么大膽?竟然敢在我們林家的地盤搶我兒子的女人?他不要命了嗎?老林,你要趕緊幫他給搶回來。”
“哎,這都什么跟什么呀?算了,到了書房我再慢慢跟你說。”
林昊涵聽到他們在他面前毫不避諱地談論這些,都想口吐芬芳罵人了,只能讓他們趕緊出去。過了會兒,他打開手機,看著丁思雨舞會那天從車上走下來的照片,看得出神。想來繼續窮追不舍地追求她,應該是行不通了,先前他只是想讓方逸哲主動暴露,這樣他就可以大做文章,讓方家和許家聯姻不成。如今,既然方逸哲敢告訴他實情,那就說明他早有防備,思前想后,也就只能從許諾身上下手了。
他給阿丹打了個電話,“阿丹,我聽說你前女友劉媛,是許諾的表妹?”
“是的,涵哥。”
“那你們現在還有聯系嗎?”
“偶爾還是會聊上幾句,我們分手的主要原因是因為聚少離多,所以也就沒有完全斷了聯系。”
“那就好。你明天找時間約她出來吃個飯,就說你發現方逸哲背著許諾,在瑯琊灣別墅群金窩藏嬌,養了個地下情人。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明白。就是不知道涵哥還有沒有其他什么吩咐?”
“等許諾去了瑯琊灣別墅群后,你就讓劉媛給許墨打電話,就說許諾找上門來了,之后我們就等著看好戲上演,坐收漁翁之利。”
“明白。”
“記得關注丁思雨的動向,許諾刁蠻任性,她找方逸哲撒潑可以,隨她去,但是她要找丁思雨的麻煩就不行。總之,你給我盯緊了,如果許諾不知分寸,那你就找人教訓教訓她,稍微嚇唬一下就好了,千萬別動手,我向來憐香惜玉,打女人可不是我的作風。”
“好的,我知道了。”
林昊涵掛上電話:丁思雨,我不想傷害你,只是想賭一把,賭方逸哲究竟有多愛你。如果他肯為你出頭,那就說明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許諾勢必會與他解除婚約,那方家與許家的梁子也就結下了。同時,側面也能反應出他對你是真心的,那我愿賭服輸。但如果他要繼續當縮頭烏龜,讓你見不得光,那就說明他愛你愛得還不夠深,那你倒不如考慮我看看?至少我敢作敢當,敢宣告全天下你是我林昊涵看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