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了罰回了屋,周氏一口怒氣上不來也下不去,這偷雞不成蝕把米,人沒死成,自己倒挨了禁足,真是晦氣。
更讓人膽顫的是沒想到太尉府手腳那么快,自己還是慢了些。都怪那個鄉下回來的野丫頭,她在,自己就老是順不了氣。
傅云寐知道此事便趕忙過來安慰周氏,周氏看了一眼她這個花容月貌的女兒,又溫聲問她:“你和淵王殿下如何?”
傅云寐有些欲說還休,擱了會兒害羞道:“他與我還算走得***時他也會送些吃的玩的來。”
周氏滿意的笑了笑:“那他可有什么表示?”
“他能有什么表示,難道堂而皇之的說要娶我嗎?”說到這話鋒一利又道:“都怪傅朝儀擋路,若她不在,恐怕殿下已然上門提親了。”
周氏道:“你放心大膽的和殿下相處,至于這小蹄子,這次不死還有千千萬萬次。”周氏眼中發狠,為了自己女兒的錦繡前程,死幾個人算什么。
丞相府最近有些變化,周氏被禁了足,二小姐朝儀房里的丫鬟得了傅權賞賜,兩位少爺空置的房間也開始整日往里搬著花草器具,說是過不了兩日都要回來給傅老夫人賀壽。
悅宵院中,朝儀正坐在鏡子前梳妝,收拾好正要出門,卻見王嬤嬤來了,朝儀從見這嬤嬤她便客氣得很,對朝儀也是溫和有禮的,今日人還沒到跟前,已經提前笑開了道:“裁縫送衣裳來了,老夫人叫小姐過去拿新衣服呢。”
朝儀客氣道:“多謝嬤嬤來告知我,我隨后就來。”又拿了二兩銀子塞到她手里道了聲辛苦。王嬤嬤起先有些推辭,見朝儀鐵了心的塞了幾次便不好意思的收下了,罷了朝儀又讓銀月送了她出去。
屋里如星小聲嘟囔:“也不知那樣的布料能做出什么好看的樣式來,不如小姐從新做吧。”
“走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朝儀帶著如星來到傅老夫人房里,丞相府家眷少,周氏和胡姨娘是專門有固定裁縫的,做衣服的也只有朝儀和傅云寐這兩個小輩,周氏禁了足沒過來,除了丫鬟嬤嬤,這沁如堂里看衣服的加上傅老夫人也就三個人。
傅云寐打開她那個箱子,抖出一件霓裳,淺粉色的暗紋織綃,喇叭花的衣領大袖口,里衣繡裙上半身繡了層層推紅的牡丹,下裙長長拖曳,外罩一件長度相等但又恰好露出領口袖口的白色茜紗,茜紗上又勾勒出用金箔調和的絲線細繡出來的翩飛蝴蝶。
倒吸一口涼氣,現場人都看直了眼,什么叫綺羅華裾?這便是了。
傅云寐滿意的笑了笑,她本就生得研姿瑰麗,這一笑叫人堪堪迷了眼,這要到了傅老夫人壽辰那天,不知又該是如何的艷壓群芳。
傅老夫人點了點頭:“這倒是與你般配。”話了又轉和朝儀說:“你的你也瞧瞧吧,看看可還滿意。”
在場的丫鬟誰不知道這個二小姐選了個黃配紅,任它做成什么樣,有傅云寐這樣的珠玉在前,想來也只有淪為陪襯的份。
人都是對比出來了,這樣一來,如果說那些小丫鬟嬤嬤看傅云寐的衣服是期待一飽眼福,那么等著看朝儀的衣服便是好笑和譏屑了。
如星苦著張臉,朝儀示意她去打開箱子,蓋子打開,如星往外拿著衣服,傅云寐一臉不屑高傲的探過頭上去,可那笑容片刻后卻凝在了原地。
確實是黃色,俗得不行的黃,可是袖口領口拼接了大塊的紫棠色,用海棠紅和淺綠的絲線繡了一團一團的花草,下裙還是紅,不過帶子是黑色,裙邊也滾了大塊黑色,用紫棠色的線為主打繡了花枝,里衣里裙露出的領口袖口全是暗紋的黑色。紅和黃的俗竟被那些濃重的顏色生生壓下去,留出來的卻又平添俏質,放在一起只覺華貴艷麗,別有風情。
如星看呆了眼,心里驚嘆:這……這也太鬼斧神工了吧。
看戲的小丫鬟們也是十分驚艷,這樣的配色和風格,她們也算頭一回見。
傅老夫人眼睛亮了亮,笑意融融道:“不知是哪個裁縫做的,這樣的審美倒是高人許多。”
傅云寐不能說什么,也不想說什么,她也想知道是哪個別出心裁的裁縫做的,這等高手為自己所用才是不辜負手藝,傅朝儀倒是運氣好,誤打誤撞撿了個大便宜。
自從知道上次是傅老夫人罰了周氏,朝儀對傅老夫人感覺良好,便笑著上前回道:“原是祖母找來的裁縫好,吩咐的也好,做出來的衣服才這樣好看。”
傅云寐輕哼一聲:“你這是拍馬屁嗎?祖母找的當然是好的。”
朝儀淡淡反駁:“我沒有說祖母是馬。”
“你……!”
傅云寐吃了個憋漲紅了臉,小丫頭們低下頭止不住的笑得雙肩微顫,最后還是傅老夫人輕咳了兩聲道:“都別鬧了,唇槍舌戰的叫人笑話。”
拿完衣服回院子,如星回屋和銀月說得喜笑顏開,銀月也笑道:“這個高人是誰,當然是我們小姐了。”
“對了,小姐還去不去挑首飾,夫人起先送那個倒是配不上這個衣服。”如星問向朝儀。
“去,怎么不去,正是準備立聲揚名的時候。”
是時候洗一洗原來傅朝儀的形象了!
坐上車去往西子街,朝儀在一個叫花想容的首飾店前站定,店鋪有三層,進門琳瑯滿目讓人眼花,做工用料極其講究,朝儀想這一般人家想來是買不起這里面一根釵吧。
里面也有些夫人小姐在相看,朝儀一進門,雖是戴著面紗,可通身氣質典雅高貴,那掌柜便趕緊迎了過來。
“小姐想要點什么?任何款式和材質我們都有。”掌柜笑著向朝儀介紹。
“纏花有沒有,用色艷麗的?”朝儀問道。
掌柜做了個請的姿勢道:“有,放在二樓,小姐請上來看。”
想來是為了采光好些,二樓開了幾個大窗,寬敞明亮,掌柜從一個柜閣中拉出一個抽屜,放在朝儀面前道:“全都是上乘品,店里就這三支,其余的比起這三支都要遜色許多。”
朝儀打量著屜中那幾只纏花,有素麗的有雅致的,還有一只便是她口中想要的艷麗了。一大朵纏枝芙蓉花,胭脂紅的纏線,花蕊用打磨圓潤的碎玉鑲嵌,枝身應該也是上乘的黑玉,葉子是削薄了的翡翠,亭亭玉立。
果然是做工講究,用料一流。
朝儀剛想伸手去拿,另一只涂著丹蔻的手卻早她一步拿起道:“本夫人看上了,幫我包起來吧。”
這聲音實在是熟悉!
在哪里聽到過?朝儀轉過頭,只見來人一身華貴,瓜子臉千嬌百媚,現在正當她不存在一般的自顧看著那多芙蓉纏花。
朝儀眼底升起層層寒冰。
江錦月,江夫人江浮婠的妹妹。
朝儀前世就不喜這個人,不,是厭惡!
若早知道有一天謝容歌會因她而漸亡,她就該一刀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