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閉了閉眼，半晌后，她睜開，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趙君先，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他懇切的看著自己，眸中的情意太火熱，似是要將自己燃燒，可是她也見識過，他狠狠咬破了自己的嘴角，把自己摁在墻上，說不許她和陳嘉許再待在一起，他不喜歡那個男人，他才一說完，自己還未開口辯解，他就將唇覆上來，牙齒磕破了她的嘴角，露出了一個小傷口，腥甜的味道蔓延在口腔內。
看上去像是親吻，可舒窈覺得在受刑。
許是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趙君先，而曾經的陸行止對她，也沒有過這樣的瘋狂肆虐，她心中又驚又怕，推開門便跑，卻遇到了陳嘉許。
這是天意嗎？
良久，舒窈才開口，卻是對著陳嘉許說的，她說：“請你送我去醫院吧。”
趙君先臉色灰敗，和他不同，陳嘉許卻如同花兒受到了水分的澆灌，枝繁葉茂，神情開懷。
說完這個，她對趙君先說：“君先，我們還是彼此冷靜冷靜吧。”
她不再看趙君先的眼，轉身走了。
那雙少年眼眸死死的看著她背影，直到她消失在眼前也不肯收回。
時間過去了半小時，趙君先身后傳來了賀昭的聲音：“趙總？”
趙君先面色蒼白難看，賀昭看到他的樣子，還看到了趙君先嘴角的傷，他擔心的問：“趙總，您沒事吧？”
男人張了張唇，嗓音干澀：“出什么事了？”
賀昭躊躇半晌，才說：“云小姐到京市了，我把她暫時安排到了這家酒店....”
趙君先對這件事并無興趣，他此刻只覺得頭疼欲裂：“嗯，知道了。”
而這時，從一旁傳來了女孩俏皮的聲音，如黃鸝鳥那般清脆悅耳，遠遠傳來：“趙君先，你可真是不講情面啊，我來了你也不親自接機，居然讓賀秘書來接我，你是不是.....”
話說到最后，在看到趙君先難看的神色時，云梓閉住了自己的嘴。
她上前，皺眉擔心的問：“你沒事吧？怎么搞成了這個樣子？”
趙君先聽見她的話，卻是有些想笑。
身邊的秘書和被他明確拒絕過的人，都能在面對他時，問一問他到底是怎么了，唯有自己捧在心尖放在心上的人，連一個眼神都不愿施舍給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失敗啊？
竟讓她厭惡至此了嗎？
趙君先咧開嘴自嘲的笑起來，云梓驚恐的看向賀昭，后者朝她疑惑的搖頭，表示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云梓也不開口，直到一個手機鈴聲打破了此刻的氣氛。
賀昭接起，幾分鐘后，他面色凝重的看著趙君先：“趙總，夫人.....出了車禍。”
趙君先立刻擰眉：“什么？！”
今夜，注定禍不單行。
——
醫院。
賀昭將自己查到了此刻關于姜韻出車禍的消息都遞給了趙君先。
男人接過，卻無心看。
趙冷易在十五分鐘后到達。
他應當是剛從溫柔鄉里走出來，身上還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嗆的趙君先捂著鼻子直咳嗽，但比起趙君先的情場失意，趙冷易可謂是得意萬分。
趙冷易看著趙君先的臉色，看出來他此刻不想和誰交談，于是他轉而問賀昭：“你們趙總這是怎么回事？”
賀昭恭敬的說：“趙總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趙冷易顯然對這個回答并沒有多在乎，他那雙冷厲的眸光直直射向賀昭身后的云梓。
他站起身，朝云梓走過去，伸手道：“你好，我是趙冷易，君先的大哥。”
云梓跟他握手，她沒什么心情的回道：“你好，云梓。”
趙冷易看出她的臉色，也沒有過多的與她搭話，得慢慢來才好。
他好整以暇的坐著，對于里面正在進行搶救的人是他母親這個事實，他顯得很淡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等到手術室的紅燈暗下來。
醫生從里面走出來，摘下口罩，趙君先上前，急切的開口詢問：“醫生....”
還沒說完就被醫生打斷，醫生說：“趙總，病人搶救的很成功，但是，雙腿需要截肢。”
外面忽然響起了一聲驚雷，不知何時，天空烏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征兆。
云梓被嚇得一激靈，渾身冷汗，趙君先也愣在了原地，渾身冰涼。
唯有趙冷易，異常沉著冷靜：“醫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醫生緩緩的說：“病人送來時，由于雙腿被車門擠壓，失血過多，我們為她輸了血，但腿部神經已經被完全破壞，很遺憾，保不住她的雙腿，我們盡力了。”
趙冷易聽完后，冷靜開口：“既然如此，我來簽字。”
趙君先卻在趙冷易要簽字時，忽然按住了趙冷易的手，語氣森冷：“大哥，你這么著急干什么？”
趙冷易卻是看向趙君先：“君先，到底是媽的命重要，還是腿重要？”
趙君先面無表情，但卻被他的話問住。
到底是保住一條命重要，還是因為一雙腿而失去了性命？
趙君先緩緩放開了手，趙冷易順利簽字。
手術室的燈再次亮起。
半晌，趙君先對賀昭吩咐道：“賀昭，送云小姐回酒店。”
賀昭：“是，趙總。”
云梓臨走前，回頭看了趙君先好幾眼。
趙冷易也看了看時間，對趙君先說：“君先，媽這里，我來守著，你回去休息休息。”
趙君先臉埋在手心中：“不用。”
趙冷易扮演一位和藹的大哥，他拍拍趙君先的肩膀：“別逞強，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再后悔，而是要想辦法補救。”
說完，趙君先似是被觸動，他站起身，看著趙冷易：“謝謝大哥。”
趙冷易意味不明的笑：“還能聽到你叫我一聲大哥，我很高興。”
趙君先沒再說什么，他走出醫院，趙冷易坐在椅子上，神情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
陳嘉許去藥店給舒窈買了消腫的藥膏。
他的車停在外面，舒窈坐在里面，微微低著頭，看不清楚她臉上是什么神情。
陳嘉許打開車門，聲音溫柔：“好些沒？我給你買了支藥膏，擦一擦吧。”
舒窈覺得丟臉，讓他看到這種事，她低聲說：“謝謝。”
其實趙君先并沒有咬破，只是被牙齒磕紅了，舒窈摸上嘴角，刺疼。
陳嘉許的眸卻一直在看著她。
由于他的目光太炙熱，舒窈抬頭對上他的眼睛，陳嘉許忽然笑起來，如同四月的春風吹在臉上，溫柔纏綿，那么好看，那么的像.....陸行止。
舒窈下意識開口：“你真應該多笑笑。”
陳嘉許詫異的說：“難道，我不常笑嗎？”
舒窈跟他說：“也許是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其實你并不經常笑。”
跟他一點也不像。
想到今晚發生的一切，舒窈突然對陳嘉許道：“對不起，今晚的事。”
陳嘉許輕笑著說：“沒事。”
舒窈居然為了趙君先和自己道歉，真是讓陳嘉許意外。
他以為，舒窈和趙君先的感情，比不過陸行止的。
舒窈聽聞他的話，并沒有多說什么。
她對于陸行止的一切全部都記在心中，過幾天就是陸行止的忌日，她心情不算很好，算起來，陸行止已經去世五年了，可為何，老天又安排這樣一個和陸行止一模一樣的陳嘉許出現在她身邊，到底是天意還是命運捉弄？
她嘴角的苦笑，落在陳嘉許眼里，像是因為趙君先。
男人挑眉問道：“你們吵架，他經常這樣嗎？”
舒窈搖搖頭：“我們很少吵架。”
陳嘉許眼底露出了驚詫，但他也沒有多問，只是帶著疑似兄長的囑咐道：“我看出來，他很愛你。”
舒窈聽見這句話，回避了與他過多的談論趙君先和自己的感情，笑了笑：“小孩子的喜歡，算不得真。”
那陸行止的喜歡呢？
陳嘉許真想問一問，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問，舒窈這么說，便是將趙君先的感情，當作一時的迷戀而已，陳嘉許內心有些得意和諷刺。
得意趙君先付出這么多，卻始終沒有一個死人重要。
諷刺的是，舒窈看的太清楚，而自己拿感情做籌碼，也許會滿盤皆輸。
他在心底盤算，該怎樣讓舒窈因為自己而對趙君先產生更大的隔閡。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舒窈擦完藥膏，對陳嘉許說：“麻煩你，送我回御景園。”
陳嘉許點頭：“好。”
一路無話。
車子平穩的到達了御景園的門前。
舒窈剛下車，就看到了停在了樹蔭下的那輛黑色林肯。
是舒稚。
她和陳嘉許禮貌道別后，不出所料的看到舒稚從車上走下來，走到自己面前，他手輕輕碰上舒窈的嘴角，舒窈輕呼一聲，男人微微的低頭，問她：“是趙家那小子？”
舒窈抬眸，看到了他眼中的冷意。
“和你沒關系。”
她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可舒稚卻拽住了她的手：“窈窈，你在恨我。”
舒窈聽見這話，身體一僵。
舒稚繼續說：“陸行止的事情，你不能算在我頭上。”
“我沒有算在你頭上，只不過，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