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不要告訴爺,讓他陪你一起去。”簫淺靠在柱子上,把手里的魚食隨意地灑向池里。
我接過一些,湊近了水面輕輕灑下去,看著魚兒爭先恐后地過來,別有一番趣味:“告訴他作甚?公主又不是豺狼虎豹,你還怕她吃了我嗎?”
“要我說啊,主子這是怕王爺見了公主,越看越欣喜,偷偷吃味吧。”青黛只顧嘲笑我,又不敢挨我的打,跑到簫淺身后左躲右躲的。
欲加之罪,我豈能承認,甩了袖子就不理她了:“我哪有,哼。”
“小姐被說中了,你瞧她害臊呢。”簫淺伸手將青黛擋在身后,幫襯著她取笑我,“小姐,你不帶爺去,就帶我去唄。”
“是啊是啊,主子,你就帶我們去吧。”青黛俏皮地探出個腦袋來,細數著她有多重要,“主子你看,帶上我,既能路上陪你解悶,又能幫你買好吃的回來,公主要是欺負你,我還能回來通風報信。”
我假意擰上青黛的耳朵,氣呼呼地說:“好哇,你個小丫頭,我受欺負你偷偷跑回來,把我一個人留在那兒,算盤打得很響啊。”
“小姐,別理她,帶我去,我會武功,她不敢欺負你。”簫淺看熱鬧不嫌事大,攛掇著我繼續教訓青黛。
“小姐。”
低沉的嗓音打斷了我們的嬉笑,不用回頭我都知道這個冰冷冷的聲音是誰的:“簫墨,有事嗎?”
也不知是不是被簫淺這丫頭拐了,簫墨也開始喚我小姐,乍聽之下還算不錯:“小姐,你要去見巽堯公主嗎?”
我剛想應答就看到簫淺的臉色瞬間由紅轉白,微微咬著牙怒視著簫墨,似乎心有不甘又無力阻攔的悲傷。
我好容易才在簫淺的臉上看見了些許歡笑,如今簫墨又讓我前功盡棄,自然我的語氣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我出門還得向你請示嗎?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見誰,你偷聽我們說話!”
“小姐,你別怪他。”簫淺眼見我真的動怒了,趕忙替簫墨開脫,“是爺的要求,我們要時刻守著你,他不是偷聽,只是方才站在遠處的時候恰巧罷了,習武之人內力深厚,自然是聽得我們說話的,你別怪他好不好。”
“簫墨,你到底在意的是我出去見人,還是見的那個人是巽堯公主。”波瀾不驚的語氣下步步緊逼,我試圖在簫墨終年不變的臉上看出破綻,就像他一閃而過的慌亂,我很是好奇,“說啊,你到底在緊張什么?”
“小姐,我……”簫墨足尖點地向后滑了一丈,爐火純青的輕功用來逃避再好不過了。
“簫淺,你和青黛回房等我,中午我想吃米魚,去吧。”我及時擺手屏退了簫淺和青黛,也阻止了簫默意欲說出的實情,有些話,我更愿意同他一個人說,“簫墨。”
簫墨感恩地望著我點點頭:“多謝小姐。”
“說吧,沒人了。”我隨手扯下一片葉子,捏在手里把玩,我記得離卿說過,我遲早會把他的王府霍霍完。
簫墨抱拳跪地,頗為負疚地說道:“小姐,屬下聽命于王爺保護小姐安全,如若小姐赴約,屬下理應了解。簫默不敢欺瞞小姐,我因那人是巽堯公主而驚慌失態。此事,還愿小姐替簫墨隱瞞,不要告訴爺。”
“你喜歡巽堯?你什么時候見過她,你們認識了嗎?”聽到心里猜想的答案,我難以雀躍,只覺眉心酸疼,“簫墨,你可確定她就是西承的巽堯公主?”
“屬下確定。我雖與公主只有數面之緣未曾交談,但那夜驚鴻一瞥,確是紅鸞心動無法自欺。”簫墨盡力隱忍克制的情緒在赤裸的愛意面前顯得那么可笑,往日堅挺如松的身形也多了寥落之感。
“起來吧。”我彎腰搭上簫墨的臂膀將他扶起,無奈地嘆息道,“哎~簫墨,你就這么不信我嗎?”
“小姐!”簫墨低頭汗顏,微微顫聲著說道,“簫墨沒有不信小姐,只是覺得這件事,既不會有結果,又大逆不道,說是差錯還輕了。小姐,我這人生性愚鈍,向來不知男女之情,唯有她我念念不忘。我知她是敵國公主,我是爺最貼身的侍衛,勢不兩立有家仇國恨。我不敢說與爺知道,是怕他為難,因我而為難,爺對我恩重如山又重情重義,我豈能陷他于不忠不義的境地。我知道公主留在鸞安并非本意,我怕她今晚目的不純,會加害小姐。我自是擔憂小姐的,但我更怕她會誤入歧途,我救不了她,也放不過我自己。”
“簫墨,感情這種事無言對錯,但你還是得自責。”我語氣加重,空氣里壓迫感愈演愈烈,袖子下握緊了雙拳,“你可知你犯了錯,大錯特錯。我是夜玄的郡主,我說你錯在明知敵國野心還為其狡言開脫。我是離卿的家妹,我說你錯在明知深明大義還誤其是非不分。我是你的小姐,我說你錯在明知,明知我從不在乎流言蜚語,只在乎身邊這了了幾人,你還不信我。”
“小姐,我錯了,我錯了。”簫墨身形微顫,語氣激動,與素日堅持的冷若冰霜判若兩人,“原先我不知為何爺疼你,沐公子念你,簫淺也喜歡你。現在我知道了,全天下若有不想掏心掏肺對你好的人,定是不認識你、不了解你的人。小姐,我到底該怎么做……”
“你天天跟著你家爺也不見長進,來,過來。”我扯過手帕遞給簫墨,見其推辭索性塞到了手里,“拿著,這是命令。如今你什么都不要想,只管想你多喜歡她就好了。兩國之事豈容你放肆,你便是三媒六聘也到不了西承的東都,還想那些做什么?她既在鸞安一天,你便珍惜一天,且不說她會不會回國,你若當真放不下,追去又如何,你家爺從不指望你建功偉業,只愿你們都平平安安、一生歡喜。天塌了,我也是你小姐,有我擋在前頭,什么王爺、什么公子,都叫他們見鬼去吧。”
“小姐,簫墨謝過小姐。”簫墨攢著繡花手帕的模樣滑稽得很,嘴里還振振有詞,“往后我定當待小姐如王爺。”
“你就不能對我更好點嗎,偏偏得跟在他身后才行?”我氣得踩了他一腳,憤憤不平。
簫墨吃痛地甩了甩腳,又不敢露出太過明顯的表情:“我錯了,以后萬事小姐為先。那小姐,今晚?”
“得,又來一個。要不我帶著闔府上下一同去了,還有排場呢。”我白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