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后緊隨的腳步聲,張湛藍心中那一絲不悅隨即飄散。
回到驛站,白三七才發現張湛藍住的房間就在她住的隔壁,還真是巧的讓人生氣!
“怎么?不愿意住我隔壁?”張湛藍湊近白三七的臉龐,
“還是說,你想跟我一起......”
“想都不要想!我進去洗漱了!”
張湛藍還沒說完,白三七立即打住轉身進房順帶把門關上,關的嚴嚴實實的。
張湛藍看著眼前這道被人在房里頭用力抵住的門輕笑,
“洗漱完后,樓下見。”
說完,張湛藍便回了房中洗漱。浸濕的毛巾被一雙節骨分明的手擰干,隨后細細的擦拭臉上的皮膚。窗外一聲輕微的響動,惹得那雙桃花眸又重新沾染上戾氣。
“進來。”
隨著張湛藍的命令,木窗被打開。
裴隅從窗外躍進房中,對張湛藍行了個禮,
“主子,你吩咐屬下的事已經完成。”
張湛藍點頭給裴隅倒了杯茶,示意他喝下。
“接下來的事按照計劃行事。”
裴隅將手中的茶碗放下,用袖口擦了一下嘴,急忙道;
“還有一事。”
“說。”
“那邊的人來信說厲薇跑了。”
“跑了?”
裴隅的話剛說完就看到張湛藍的臉色就如同染了墨水般的黑沉。按照主子的要求,這厲薇本來要跟這個陽間說再見的。但是她老子死活不想讓她去陰間,便去求了皇上,聽說求了好幾日,皇上也是看在他們家的功勛上,放了厲薇一條生路,但是卻是下令讓她日后不許踏出玉城半步的。可誰想到,這原本有十幾個壯漢押送的弱女子竟然也能逃!
你說這事驚奇不!
“跑哪了?”
“還沒尋到,像是有人故意將人藏了起來,屬下派人尋了好幾回,竟是蹤跡全無。”
裴隅無奈的說道。
張湛藍沉默一番,直到聽到隔壁房間傳來聲響,才開口對裴隅道;
“你這段時間在城中待著,密切關注進城的人。”
”是。“
眼見裴隅翻窗離開房中,張湛藍才快步走到門前,將門打開。
白三七本打算躲著張湛藍帶著心兒悄悄的下樓吃個飯,可張湛藍偏偏就在這個點開了門,在白三七望過去的時候,一張俊臉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表情似在說;真乖!
認識到這一層意思,白三七立即補上一句:
“我可不是在等你!”
心兒站在白三七身旁,聽聞白三七的話頭點的跟搗蒜似的;
“對!”
張湛藍看了主仆二人一眼,頓時覺得心兒這個丫頭有那么一點兒扎眼,于是,當機立斷的對著不遠處的拐角打了個響指。
隨著清脆的響聲,黎正在不遠處走向了心兒,就在白三七一臉震驚之下,將心兒打暈并扛走......
白三七回過神,猛拽著張湛藍的手臂;
“張湛藍你瘋了!你叫黎正帶心兒去哪兒?”
張湛藍像沒聽到她話似的,握著她拽著他手臂的手,輕笑;
“陪我吃飯。”
“我要說不呢!?”
“那她就回不來了。”
白三七怒目對上張湛藍眼角的那抹淺笑,頓時氣結,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的不要臉!”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話你沒聽過嗎?”
“......你贏了!”
白三七咬牙切齒,氣自己當時怎么就看上了這么個無賴!
張湛藍說完,松開了白三七的手忘樓下走,在聽到身后跟著的腳步聲時,唇角揚起了個好看的弧度。
舟車勞頓了數日,得一頓安穩飯不易。如今還要被別人威脅著陪同吃飯,白三七是再餓也提不起食欲。
張湛藍看著白三七那這筷子在飯上戳了好幾個洞,問;
“怎么?飯菜不合胃口?”
白三七;“......試問這天下哪個被脅迫的人有胃口吃飯的?”
張湛藍挑眉,看來這丫頭不僅歲數長了,擠兌人的本事也長了!
“那你就做這天下的第一人。”張湛藍淡淡的開口,旋即挑了一塊胖瘦相宜的紅燒肉放進白三七的碗里。
白三七喜歡吃紅燒肉,但是不喜歡吃太胖或太瘦的紅燒肉。這一點,張湛藍從與白三七吃第一頓飯便得知自然的,對于這一細節,白三七并沒有感覺到。
此時的她一個勁的在腦海厲搜索著如何反敗為勝,將張湛藍這個陰險的小人狠狠的踩在地上摩擦。
“吃完告訴你有關玉熏的事。”
白三七輕抿紅唇,看著張湛藍的眼神極為不服氣,可也就幾秒中的時間,白三七便將方才張湛藍放在她碗里的紅燒肉放進嘴里,一筷子一筷子的夾菜吃飯。
不得不說,張湛藍這廝拿捏起她來還真的是拿捏的得心應手,每次只要她想反抗的時候,總能拿她在乎的想知道的來拿捏她。
對于她,全然不會哄,只靠威脅。
不知道在張湛藍眼中,是她白三七不值得被哄,還是在張湛藍的眼里,白三七不需要有任何的感受。
將碗里的飯扒干凈,白三七準備把碗放下時,張湛藍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蔬菜,
“女孩子多吃的蔬菜對皮膚好。”
白三七看了一眼碗里對面的綠色,賭氣般的夾了隔壁碟子里的一個大雞腿。張湛藍面帶微笑的看著白三七吃完,貼心的遞上手帕。
白三七自然沒有接過,她拿出自己的手帕,擦干凈雙手,看著張湛藍,開門見山的問“可以說了嗎?”
張湛藍搖頭起身,“這里人多不便,隨我來。”
張湛藍帶著白三七一路從光亮處走至黑暗。
白三七是越走越害怕,走著走著,腳下不知到踩到了些什么,整個人直直的往前撲。
張湛藍聽到聲響后快速轉身,將人順勢擁進懷中。
“走個路也走不好,莽莽撞撞的。”
這突然的擁抱夾著回憶中的松木香,撲入鼻中的清香像鑰匙,將她鎖在心底最深處——她與張湛藍的一幕接一幕的打開。
心口處的疼痛傳來,白三七雙手抵著張湛藍的胸膛,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了些。
那些傷痛一點點擊退她僅有的一點幻想。
眼前人,像是看穿了她內心的活動,望著她的眼神逐漸陰郁起來。
一時間兩人沒再說話,良久,白三七才開口打破這一沉靜;
“我看這里也沒人,我們不如......不如就在這里談吧。”
“也行。”張湛藍沉聲回了句,但撫著著白三七后背的手依舊沒有松開。
白三七抬眸看了張湛藍一眼,雖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但是按照以往的經歷來說,張湛藍是生氣了沒錯。
白三七掙扎了一下,滿臉不悅的正準備開口,便聽到張湛藍說;
“玉熏離開了帝城后便來到了章州縣。她和她的丈夫在一起開了個小藥鋪。在街坊眼里,玉熏和她的丈夫是蜜里調油的小夫妻,但實際上,她那位丈夫一直利用她的身體養毒。此次的毒障便是由玉熏傳染開。”
白三七瞪大雙眼,這......用人體制毒是瀾滄嚴禁的歪門邪術,要是被查到了可是滿門抄斬的!那人是沒有家人的嗎?他怎么敢做這樣的事???
還未等白三七震驚完,便又聽到張湛藍說;“在我們查到玉熏是這毒障的源頭后,那人便逃了。”
“逃了!?”白三七驚訝的反問了一句,隨即轉為氣憤的語氣,“逃能到到哪兒去!就算是他背后長出了翅膀會飛,只要一天在瀾滄境內又怎么會捉不到人!”
白三七說完這句,驀地看向張湛藍,“還是說那王八蛋不在瀾滄了?”
張湛藍蹙眉,原本也只是想將玉熏的事告知一下白三七,好讓她沒有這么排斥自己,沒想到那丫頭會刨根問底,只道;
“具體的我不能詳細告訴你,你也別問了。”
白三七猛的將他推開,不告訴她還想著抱她,真是無恥!
“飯吃完了,天也聊完了,趕緊的把心兒給我還回來,不然我要去報衙門了!”
“去報。”張湛藍顯然沒將她的恐嚇放在眼里,白三七又在他面前吃癟了一次。
雖然兩人認識以來,白三七就處處吃癟,但是人還能習慣吃癟了不成,能反則反,誰能接受自己一輩子當個小菜雞呢!
但眼前,比起在張湛藍面前揚眉吐氣,倒不如能避就避,能躲就躲,畢竟她有婚約在身,此行就當作給自己當初的任性妄為畫上同一個句號吧。
白三七不是一個十分會隱藏自己情緒的人,除了喜怒哀樂會表達在臉上之外,在她想事情的時候也會有些特定的動作,比如說想事情的時候;
如果在走路的時候想事情,她就會邊走邊踢路上的小石子。
張湛藍走在前頭,聽到身后的動靜,不覺的放慢了腳步,他很想問白三七在想什么,也很想跟她坦白兩人其實是有婚約一事。但一想到厲薇還沒找到,在帝城那些破事還么有了結,他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她該純粹的活著,不該為那些事擾。
白三七一身防護的站在玉熏的房中。玉熏仍在昏睡,白三七動作輕柔的將她臉上的藥膏換下。
此時,陪同她一起進來的溫大夫重重的嘆了口氣。
兩人退出房中,將房門掩實,
“冒昧問一句,里面的患者可是白御醫的親朋?”
溫太醫年有六十,正是看人一看一個準的年紀,見白三七這段時間來如此照顧玉熏,便問了句。
“是以前在太醫院時的同僚。”
聞言,溫太醫吃驚,“原是太醫院的人?那怎么會......”
“既是太醫院的人,怎么會到這個邊陲之地謀生??難道是犯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