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破曉,一道忽明忽暗的光透過飄動的窗簾映射到室內。
亖沐覺得自己的腦袋很沉重,從眼球延伸到后腦勺處的神經腫脹感強烈,讓她覺得很不適。
她試著抬了抬四肢,竟覺得自己的意識控制不了身體,一種不好的預感布滿心頭。
“懷衡,”她叫了一聲,發現四周沒有了謝懷衡的身影,她更緊張起來,“懷衡!”
“嗯?”
“喵~”
一聲朦朧的應答和一聲清脆卻虛弱的貓叫聲同時響起。
亖沐怔愣良久,眼睛直直盯著空中,由于身體動不了,她異常著急,但她聽出來了,這是小不的叫聲?
她一定是在做夢!
亖沐趕緊閉上雙眼,想要從夢中掙脫出來,卻被一雙大手扶在額頭,溫暖的感覺告訴她,她并不在夢中。
“小不?”她聲音顫抖,輕輕喚了一聲。
“喵~是我,亖沐。”小不的聲音似被揉碎了一般虛弱無力。
真的是它!
亖沐喜極而泣,看向謝懷衡。
謝懷衡這才從睡意中徹底清醒過來,趕緊開燈去看。
小不正躺在亖沐邊上,瑟縮的小身子一動不動,極其虛弱,毛色盡退,灰暗一片,干瘦的樣子,再不復從前肥碩胖墩的可愛,一只眼睛微微張開,另一只帶著一點血跡嚴絲合縫沒有半分顫動。
謝懷衡捧起它,“小家伙,你這是怎么了?”
小不沒力氣應他,只是躺著一動不曾動過,它太疼了,太累了。
上一次睜眼,亖沐突然出現在眼前,一言不發就把它抱在懷里,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來的,又是怎么回到地球的,它只覺得好安心,好溫暖,好想睡覺。
“快給它喝我的血?!眮併彘_口,眼淚止不住地流,身體傳來的疼痛她已經顧忌不了了。
“你怎么了?”謝懷衡總是慢半拍,看到亖沐也一動不動才覺異樣。
“我動不了了,”亖沐如實相告。
“啊?”謝懷衡大叫出聲,把一直在休息的老靈貓都吵醒了。
老靈貓連忙跳到他的掌心,一邊喵喵叫著,一邊奮力舔舐著小不。
小不微微睜眼,看是老靈貓后,重又閉上。
見他遲遲沒有動作,亖沐焦急又道,“把我的血喂給小不,快!”
“哦哦!好?!敝x懷衡哪里敢說不,雖說也擔心亖沐,但看樣子,小不的狀態似乎更糟糕一些。
他立即將小不送到亖沐手邊,可小不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要它自己在亖沐手指上磕兩個洞了。
他一咬牙,舉起亖沐的手放進嘴里,又掰開小不的嘴巴,塞了進去。
小不一開始甚至難以吞咽,剛吸進兩口血液就開始咳嗽嘔吐,癥狀如同久味進食的厭食癥患者,過了良久,小不才慢慢地將亖沐的血液一點點吸入體內。
感受到小不吸吮的動作,亖沐才漸漸放心下來。
謝懷衡看小不停下動作,立即叫老靈貓幫亖沐舔舐傷口,見很快愈合了才放心,又將小不捧在手里給亖沐看,“好了?!?p> 小不微微睜眼,看著時時刻刻想念著的亖沐,輕輕喚了一聲,“亖沐?!?p> “小不,對不起?!眮併宓睦⒕胃性诳吹叫〔粴埲绷说挠已酆鸵粭l前腿的時候,爆發了。
一切都是她的錯,害小不至此的人是她。
小不搖了搖頭,“謝謝你救了靈喵寶地。”
“別說了,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謝懷衡忍不住打斷了她倆的敘舊。
“喵~”老靈貓附議,它看了亖沐的狀態,很像是意識使用過度的情況,除了要補充營養,還要好好休息調理。
“嗯。”亖沐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她努力回憶,為什么小不會出現在這里,又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實在想不起來……
她猜,或許是宙沐善心大發,將她曾經的宿主帶了回來,這樣才能解釋,自己的身體為什么會這樣,又為什么此刻的宙沐在自己體內這么沉寂……
她試著喚她的新名字,“宙沐?你在嗎?”
“……”她沒有回應她。
“怎么又不能動了?”林軍慌忙跑來看望亖沐,一是真的擔心亖沐的身體,二是亖藝林可能很快就會暴跳著趕來質問他。
果不其然!
“我看又是誰把我的孫女弄癱瘓了?。?!”時空之門還未打開,就從里面響起了嘹亮的聲音。
林軍眼神一飄,立即大邁步跑去,站在門處靜靜等候。
瞥見亖藝林開門時兇神惡煞的樣子,他已經嚇得膽顫,趕忙解釋,“不是我弄得,她沒癱瘓,就是暫時起不來。”
亖藝林看都沒看林軍一眼,一出門就跑去輕輕抓住亖沐的手,“亖沐?”
“奶奶,我就是有點累,意識控制力弱,休息幾天就好了?!笨戳周姵园T,亖沐心里過意不去,又替他說話,“林哥知道我的事情,第一時間趕來了。”
亖藝林看了一眼林軍,還有在旁陪著的謝懷衡,“下次有事情,要第一時間通知我,知道嗎?男人都沒什么用?!?p> 謝懷衡一聽這話,沒好氣地發問,“怎么沒用了?男人怎么了?”
昨天看到她對小亖沐說這話的時候,就很不爽了,今天更是當著他的面說,這性別歧視還能再離譜點嗎?
林軍一看這小子竟然不識好歹,直沖亖藝林槍頭,有種朽木不可雕的無望感。他心想:這下好了,上門女婿都做不成了……
“吼?”亖藝林譏笑一聲,“說的就是你們這些男人,全是廢物!”
“喂!你不要以偏概全,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拿你那個沒出息的老公跟其他男人比較!”謝懷衡看到昨天的畫面,已是滿肚子憤慨,更加上一晚上的醞釀,他的腦中已經構思出亖沐爺爺的基本畫像:孬種、怕女人、膽小怕事。
“閉嘴!”亖沐原本只是覺得兩人的對峙是在胡鬧,并不想管。
反正她奶奶逮誰都能干一架,只是最不該提起的事情竟被他擺上了臺面,她看著自己奶奶沉下的臉色,一時不知怎么緩解,只能對謝懷衡佯裝勃怒。
亖藝林深深看了一眼謝懷衡,也不知眼里的是憤怒還是什么其他情緒,轉而又嘆了口氣,徑自離開了病房。
三人都追隨著她離去的身影,病房內悄無聲息。
林軍看看謝懷衡,又看看亖沐,“這……”
亖沐看向始作俑者,“懷衡,你惹到我奶奶了?!?p> “我,這是在為男人們正名,你奶奶對男人有偏見……我以為是你爺爺造成的?!彼麤]了底氣,這得罪了長輩,以后想娶亖沐是不是很難???
亖沐默了半晌,“我爺爺是顆基因細胞?!?p> “?”謝懷衡下顎一伸,一臉懵圈。
“她沒有結婚,也沒有老公,自己去地下基因市場買的男性基因細胞注入體內,才有的亖沐爸爸。”林軍也聽說過這事,本來亖藝林的誕生就是很荒謬的事情,她卻想延續自己的基因,沒什么錢的她只能去基因市場買了個低等基因,想著有50%的可能性能遺傳她。結果……
所以她對男人的惡意,應該是從出生被不公平對待的時候就有的。
謝懷衡好不容易厘清這有違人倫的基因鏈,看向亖沐,心情有些復雜。
“你是嫌棄我的出生?”亖沐看出了他神色的異樣,心情沉到了谷底。
“不是,不是!”謝懷衡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抓起她的手放在胸口處,讓她感受自己的心跳,“就是心疼你?!?p> 亖沐笑笑,對他輕柔道,“以后不提了好嗎?”
“嗯嗯!”他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絕對不!以后在奶奶面前,我一定好好表現?!?p> 亖沐抬手,漸漸地有了知覺,在他的臉上輕輕一碰又失重落下,“好?!?p> “咳咳,我有些事情,先走了?!绷周姶幌氯チ?,只要單獨跟這二人在一起,就容易被撒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