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拖得越來越久。
太醫們在陛下越來越低的氣壓的威懾下,汗是涔涔的的流。卻也不敢擦,只一個一個的簌簌發抖,把自己的頭伏的越來越低,好似低頭皇上就注意不到自己了一樣。
內心實則在哀嚎。
這不是我們不想治啊,實在從未見過,束手無策啊!
可是皇上都說過了,治不好就陪葬,他們也不敢說啊。
皇帝看著太醫那個簌簌發抖,束手無策的樣子,再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妹妹,冰冷的臉上籠罩的陰霾一深再深。
“朕是不是該把你們的腦袋都摘了,嵌進地里去,朕是白養你們的?這么些人,通通都是廢物。”
一眾太醫,紛紛求饒。
這烏泱泱又亂吵吵的,惹得皇帝怒火更甚。隨手就將桌案上的花瓶揮了出去
顧晞看到這一幕,瞳孔狠的一縮,一口氣倒吸了上來,身體已經先于大腦做出了動作,一個翻滾,趕在那花瓶摔落之前,將它接在了手里。
看著雙手抱著的花瓶,重重的吐了口氣。
這可不能摔啊,這越是短暫尖銳的聲音,越可能會擾亂被催眠者的精神,萬一一會救醒了,成了白癡可怎么辦。
就在她滿意的接住花瓶的時候,滿屋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尤其是皇帝的,和之前的縱容不同,這回真的是陰森森的視線,直直的朝自己透露著主人的不虞。
他是真的對顧晞不耐煩了,帝珩覺得自己是真的太縱著她了,她竟然去接自己盛怒之下扔出的東西,這是在挑釁?
顧晞反應過來,
“...”
完球了,天要亡我!
顧晞吞了吞口水,道:“臣妾在山間那些年,跟隨師父尋找醫治失魂癥的方法,曾看過與公主類似的癥狀,那是不能被尖銳的聲音刺激的,否則可能會使醒來的人精神出現問題,所以,臣妾就...,請陛下責罰。”
邊說,邊就將花瓶放在地下,朝皇帝跪下了,
自己都透露了,見過這種癥狀,他應該能聽得出潛臺詞吧。
心里還是慌得一批,臉上神色百轉,若是聽不出來呢,言妃不小心指了他一下,就被折斷了手臂,而自己堂而皇之的挑釁他的威嚴,他不會讓人折了自己的腦袋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能治?”男人黑眸沉沉的打量著她。
顧晞一聽,心里的緊張就卸下了大半,但總也不好太過驕傲,做人還是要謙虛的,
弱弱地說,“臣妾試試。”
皇帝還沒開口呢,一旁剛被折了手臂的言妃就開口了,嗓音尖細,夾著顫抖,“皇后娘娘,公主千金之軀,你又不懂醫術,只說見過癥狀,就要試試,誰知道你說的真假,你是拿公主殿下的身子開玩笑嗎?
別忘了,你還是傷害公主的嫌犯呢,萬一你借著醫治之名行傷害之事,豈不是苦了公主殿下!”
這一番話說的是聲淚俱下,肝腸寸斷,好像她多關心公主似的。
言妃對顧晞是怨毒極了的,不會放過一個給顧晞治罪的機會。
一眾人倒吸了一口氣,
言妃說得有理啊,這先不說皇后娘娘的嫌疑,公主尊貴,怎能讓人隨便試。
林妃看了皇上一眼,適時開口,“確如言妃所說,公主身子金貴,怎能隨便試,萬一出了什么差錯,皇后娘娘你可擔待得起?
顧晞:“......”
她能擔待得起啊!只要她出手,還沒有搞不定的事。
尤其還是這催眠術,她與院長爺爺學的時間最長,也最為精通。
但是話不能說的太滿,還是要低調一些,她微微垂著頭,不做聲。
其他幾位高位嬪妃看著她,唇角勾著冷笑。
這個女人,還禁著足呢,就敢去承慶殿勾引皇上,如今還借著公主之事邀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小心別把自己給作死了。
太醫院院首忽然顫抖著開口:“皇上,既然皇后娘娘見過此病癥,不如,就讓皇后娘娘試試?娘娘久患失魂癥,這么多年一直求醫問藥,或許久病成醫,也未可知啊!”
他們已經是窮途末路,束手無策了,公主殿下若是有個好歹,他們要陪葬,還不如讓皇后娘娘試試,萬一就成了呢!
“院首大人,是罔顧公主性命嗎?竟提議將公主殿下的安危交到一個頭部有疾,并且還有謀害公主的嫌疑的人手上,是否不妥?”
言妃斥責聲中含著濃濃的嘲諷和怒意,滿臉的為公主著想的大義凜然。
院首被質問的愕然又悲憤,臉色漲紅,張了張口,最終只搖了搖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晞見言妃如此咄咄逼人,忽然出聲:“言妃如此這般,是有什么方法能令公主醒過來嗎?”
正一臉憤慨的言妃,如同被人按下了暫停鍵,頓時噎住。
臉漲的通紅,嘴還是張著的,卻也反駁不了什么。
顧晞看著她的樣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自己沒本事,還大聲嗶嗶,拼誰嗓門大呢!還內涵她,她才腦子有病呢。
一眾嬪妃聽了顧晞淡淡的質問,一時間都無話可說,紛紛垂眸保持沉默。
一時間,空氣陡然變得安靜,落針可聞,只有皇帝逼人的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顧晞的身上。帶著濃濃的探究。
顧晞頂著這令人頭皮發麻的視線,再次開口:“言妃所疑,本宮曾患失魂癥,
這說來還要感謝你,讓本宮在浣衣庭嗆了幾口湖水,睡了三日,醒來,這失魂癥已然痊愈了,現已與常人無異。這見聞過的,自是憶起來了。”
眾人一聽,皆是一愣,合著那水是神水,淹一下,病就好了?
“至于本宮的嫌疑,公主醒來,自見分曉。”
說完瞥了一眼公主,這雖暫時要不了命,但是有這東西在,對神智的影響,拖得越久,越是可見一斑。
反正她該說的也都說了,接下來就看這皇帝愿不愿意讓自己一試了。
此時,一直沉沉打量著她的皇帝,因為她看帝嫣的這一眼,驀然就開了尊口,“皇后過來試試。”
顧晞舒了一口氣,垂首躬身應了一聲,“是。”
纖細的身子站了起來,手中還抱著那個花瓶,向床邊走去,走到言妃身前,頓了一下,輕輕開口:“言妃毓質名門,這禮儀教化之事也還需精進才是。”
未等言妃做出反應,顧晞人已經到了公主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