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梁沒有煙,他從不抽煙,也不喜歡別人抽煙。從16歲到臺灣時,跟著師父第一次搶贏了地盤開始喝酒,第一次用刀捅人后開始去夜總會,卻始終沒有學會抽煙。為此師父也曾揶揄過,一幫兄弟也都嘲笑過,但就是抽不起來。此刻的季梁卻有些懊悔,其實抽煙也沒什么的,至少此刻周一想要煙,他會有。
周一也不甚在乎,靠著墻調換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她死死壓著的小鬼已熟睡。沒有人了解周一,沒有人了解她深藏在內心深處的劣性和陰暗面,更沒有人看清周一溫和表面下的歇斯底里和偏激。惡毒又如何?腹黑又如何?今夜的她不是照例遏制住了嗎?她不會讓情緒贏了她!
“你敬畏生命嗎?”周一拿過了季梁手里的水,問的小聲隨意。隨即又覺得好笑,“算了,當我沒說!”
“你是認為跟我這樣的人不配談生死,對嗎?”不等周一回答,季梁又自顧自話:“在你眼里,我品行低劣至此嗎?可是周一,如果我告訴你,很多事情并非我本意。”
“周一,我并不想與你高談闊論自己的人生觀和自認為的大道理。我們的遭遇不同,生存法則自然也不同。你不需要告訴我哪種是正確的,因為你從未經受過我的苦。”
“周一,我也曾是霽月清風的少年。你不要把我推得太遠!”
季梁此刻的無助與迷茫太過明顯,灼痛了周一。一定是路邊的燈光太過似是而非,一定是太勞累,周一聽到自己的心沉了一沉。
今夜還未過去,周一索性也不回去,就在值班休息室和衣躺下。
早起時,周一給父母打了一通電話,簡單的拜了年。刷完牙,冷水洗了把臉,她昨夜睡得并不踏實,眼圈周圍一陣烏青像是被人拍打過。周一伸手擦擦鏡中的自己,怎一個憔悴不堪的女子。學醫從醫十四年,她不是沒有質疑過,何苦來著?可當看到病人由衷的信任與感謝,再多的萎靡不振都抵消了。
周一整理好白大褂開始查房,在醫院混跡多年的同事告訴她,其實作為主治醫生想要了解病人情況,問問住院醫或規培醫都可以,不用自己挨個查看。對此,周一也只是笑笑不語,她習慣了熟于心,不喜歡支支吾吾和不確定。
將將看完昨夜送來的車禍病人,遠遠就見著宋元提著一個保溫桶朝自己走來,周一沒來由的去看向病床上的季梁,他還睡著。
“聽說昨夜有重大事故,我就猜你肯定在醫院,肯定沒吃早飯。走吧周一,嘗嘗我熬的粥”。
周一身未動,也不應他,旋轉著手里的病例報告,臉上似笑非笑的。
“周一?”宋元見到她這樣,有些拘手無措,重又叫了一聲。
周一表情木然,他這才警醒,低低地叫了一聲:“一姐。”
周一撤下嚴厲防備,走向辦公室。有些事情不能拖,32歲的周一和23歲的宋元?
并不是周一妄自菲薄,她一向自信十足。也并不是宋元不好,他只是太小。周一都可以想象跟這樣的男孩在一起,你苦心經營教會他如何愛人,最后也不過是陪他走了一程!
生命中無緣的人,當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