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好像什么都不曾發生過,輕輕的向床頭挪動調整了一個舒適的睡姿,轉臉望向右側的窗戶。周一冷眼看著她,窗戶是封死的。
夕陽穿入,映照在女孩慘白的面上,平靜如水的眼睛微垂。悲傷早已將明朗的人吞噬,是生是死皆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只是熬不下去了而已,她也終究是熬不下去了。
“回首前塵往事,我的一生都是恥辱的回憶。
我不知道我是誰,我來自哪里,我姓什么,叫什么,我只知道我今年24歲。秦姨說我出生就被丟在孤兒院門外,裹著帶血的破爛外衣,連臍帶都沒剪,一個字都沒留下。長大后我時常想,我的父母怎么就那么著急扔了我呢?
到了6歲上,有一對夫婦來院里,想領養一個女孩。秦姨讓我好好表現,她說只要被領養就能有一個家,有疼愛自己的父母。那天我用盡全力,唱的嗓子都啞了,笑的臉都僵了,甚至鼓足了勇氣跑到他們面前,我跟他們說,我會聽話,我會洗衣服,我還可以學做飯,打掃衛生我都可以學。你猜怎么樣?他們要我了,對,我終于有人要了。
秦姨也為我高興,她摟著我哭。一遍一遍囑咐我,好好聽爸爸媽媽的話。可是我真的很聽話啊,他們為什么又不要我了呢?就因為他們有了親生的孩子?我和弟弟為什么不能共存呢?我哭著求他們,我會照顧弟弟,疼愛弟弟,一輩子護著他。可沒人有功夫聽我的哀求。
兩年后,我又被送回了孤兒院。秦姨已經不在院里上班。我成了整個院里的笑話,他們都嘲笑我,孤立我,說沾染我就沾染上了晦氣。慢慢的我總是行單孤影。
中學時,有一個男孩,他對我真好,給我帶早餐,用自己的零用錢給我買漂亮的發夾。他總是等著我,繞很遠的路跟我一起回去。他的學習很好,給我講題時,他總是拍著我的頭說你這么笨,將來可怎么辦啊?我沒想過將來,有他我也不用想。他對我好,我喜歡他,我把自己給他時,告訴他,我沒什么報答他的好,我只有自己。
我們沒有錢,他總是帶我去荒廢的建筑工地里。粗糙不平的水泥地咯的我腰疼。但是只要他高興,我從不提起。不久,我們在一起的消息傳到學校人盡皆知,他的成績又下降的厲害,老師讓他找家長。他的媽媽當著全班所有同學的面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我不怕疼,可是當我看到他無動于衷,甚至責怪的臉時,我真的疼,疼的都吐了。
你不用這樣質疑的看著我,沒錯,我的確是懷孕了。他的媽媽罵我是小妖精,罵我自己不學好還帶壞了別人,她強拉著我去醫院做掉了孩子。
我被退學了,孤兒院回不去,漂蕩在社會又無一技傍身。我今天在這個公園里睡一夜,明天在那個橋洞下睡一夜。我遇見了許多人,有的人看著衣冠整齊,笑容可掬其實禽獸不如。有的人看著比我還可憐,可還是愿意把饅頭分享一半給我。
我渾渾噩噩過了許久,有一天我走到一家餃子店,我餓了,站在店外不敢進去,老板是一個四十幾歲的大叔,看我可憐給我煮了一碗餃子,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餃子。我告訴老板我沒錢,也沒地方去。老板問我愿不愿意在他店里工作,我當然愿意,我怎么會不愿意?我什么事都做,什么事都搶著做,只要能給我一口吃的。老板夫妻二人很和氣,送女兒去外地上大學也會帶著我,我真羨慕啊。女兒不穿的舊衣服也會拿給我穿,其實那些衣服都很好。我以為好的生活,也就如此了。
我從未做錯過什么,可是老天就是不肯施舍哪怕一點點安穩給我。不久后,老板在女兒上大學的城市買了房,餃子店關了,我又沒人要了。
老板娘顧著我,臨走時給了我一萬塊錢,讓我拿著錢去租個房子,再找份工作。可是我沒有身份證,去了好多地方都沒人肯收。
那天是我16歲的生日,我一個人在早點攤吃面,幾個混混像蒼蠅似的圍在我身邊,我躲開他們就追我,一直把我逼到了一條死胡同。我害怕極了,嚇得腿都直哆嗦。
就像所有電視劇里那樣,每當這個時候就會有蓋世英雄挺身相助。后來我才發現我的蓋世英雄根本不是英雄,我也根本不是電視劇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