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想救,便救了
從太學回時府的路上,時九整個人輕飄飄的,連坐的軟墊都格外舒適。
想當初她考研都是披星戴月的,如今一下子被保送清北了,感覺十分不真實。
琴棋書畫,四書五經六藝她都是會的,但卻不得不會,沒成想,不會也能被錄取,這不是天上掉餡餅掉碗里了嗎?
時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著這可能是嬴墨的手筆,時正侯要有這面子,早把時楚然送進去了。
這下遭了,她進了太學,原力又廢了,這事兒要被林姨娘知道,殺她還不是和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回府,時九即刻召了伊水,
“你能聯(lián)系到你家大人嗎?”
“姑娘若想的話,隨時是能的,只是大人的決策,奴婢就不知道了。”伊水低眉,無波瀾的說。
時九點頭,“那你便問問你家大人今晚有沒有空吧,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伊水應聲出去了。
經過這一回,時九倒不是那么想尋死了,左右有人鋪好了路讓她活,這人間美味,她還沒享夠呢。
秋后算賬不算君子行為,不過時九從來也不屑自詡君子。當下就進了玄冥幻境,幾日不見,那瘦了一圈的小狼崽皮包骨頭肉貼筋,病懨懨的趴在靈泉邊。
時九譏笑一聲,“這出是苦肉計?”
孤九見著來人雖憔悴,卻全然不似幾天前一團死氣,面上也有了點氣色。他化作人形,衣帶漸寬,眼底的青黑顯而易見,搖晃著走到時九跟前,撲通跪了下去,強忍的淚水決堤的流了出來。
“主人,我對不起你!”
時九心中無感,睨了一眼抱著她裙子哭的孤九,只道,
“罷了,不論其他,說起來也算是你將我?guī)У竭@個世上的,只是你辦事太過輕狂,也不過腦子,更不聽我的話!這樣的人,我是萬萬留不得的,可你真心念我主人一句,我也不貪圖你什么,帶上你的玄冥環(huán)境,另擇新主吧。”
說罷時九摘下頸間的美玉扔過去,頭也不回地出了幻境,屏退了一干眾人,獨自在案幾前描帖習字。
孤九抱著玄冥幻境痛哭,他獨自離開了時府,現下不是他痛哭流涕求原諒的時候,他一定,證明自己,來彌補這過失!
案幾前,天色漸晚,天色如幕,時九凝視著面前的字帖,半晌也沒臨摹一個字。
嘆了口氣,走到美人榻上躺下,從前她夜里習字看書的時候,孤九都是在這榻上瞌睡的,她看它一眼,它便乖乖的走到案幾前趴著睡覺。她瞧著它一副懶豬相,趁它熟睡,用燭火燒了幾簇毛,嘲笑了好一陣兒。
今非昔比,她自身泥菩薩過江,身邊容不下任何拖油瓶了。
“姑娘從學堂回來后看了一下午書了,快快歇息吧,想必早就餓了,廚房做好了晚飯,傳膳嗎?”采薇瞧著時九一臉疲憊的模樣輕聲道。
“好。”時九應了,被采薇扶起來,心下卻想著,有機會買些靈藥,讓采薇也學些功夫才好,她沒能力保住這些人,哪天要是沒抗住,也不至于牽連到別人。
晚飯后,時九心煩意亂,遣了下人,獨自躺在美人榻上捧著一卷書。
她在等,等嬴墨!
雖說全然聽令于他是不可能的,她要是提出條件幫他達成所愿后便銀貨兩訖也是不大可能的。一位國師,在時府這樣的小官員家也有眾多眼線,嬴墨的目的,世人不知,但她前世也不是光明正大的做了皇帝,心里隱隱有些預感……
如此一來她只能佯裝答應,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報答了!
時九手上拿的是一本軍事理論書,其中有許多字義不認識,對她來說晦澀難懂,一天勞累,沒一會兒,書卷掉落,時九沉沉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不知過了多久,只感覺氣溫煩悶難忍,許是房里的冰塊化了,手中一陣刺痛,時九迷糊的醒過來。
只見桌子旁一人在自斟自飲,她的普通茶草,竟讓人喝出幾分高貴來。
時九起身,嗓子有些干啞,走過去坐下為自己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才覺得清明了許多。
嬴墨平靜幽深的眸轉向她,“想清楚了?”
“嗯,只要你能治好我,我可以為你效力。”
“呵呵。”嬴墨笑得隨意,長睫若羽,瞇成了一條線,眼角的痣也顯得俏麗,時九被他笑蒙了,有些晃神,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這就對了。”嬴墨意猶未盡的收回笑,將茶水倒在桌子上,用指尖蘸了些許,彈在時九腦門上。
“?這是作何?”時九誠實問道,饒是她活了許多年,仍比不上某些人,這是毋庸置疑的。
在比自己強的人面前不要扮豬吃老虎,否則你會真的像只豬。
“不做什么,就是突發(fā)奇想的做了。”嬴墨歪著頭,嘴角揚著絲絲笑意,目光望向別處,
“既然你決定了,那便快快睡覺吧,待會我就幫你恢復經脈。”
“現在不可以嗎?”時九疑惑,
“不可以哦,要等你熟睡之后。”
“……”
陰陽怪氣!時九不想和智商懸殊太大的人說話,心累!
飲了杯茶,便拂袖走向自己的大床。
月色愈發(fā)的清明,嬴墨冷峻的恍若兩人的眼神望向窗外,修長白皙的指尖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待感受到屋里人平靜規(guī)律的氣息后,他放下杯子,緩緩踱步至窗前。
“我們乃不可分割的一體!你當真要割舍我們?”
“哈哈哈,好你個逆種!七情六欲,竟然連自己的魂魄都要分割,真真是魔種!”
“萬鬼吞噬!你將會嘗到比現在百倍千倍的痛苦!”
“……”
嬴墨空蕩龐大的斗篷在寂靜無風中飄蕩,意識中嘈雜的聲音沖破天際,他卻置若罔聞。
嬴墨念了一串咒語,漸漸有原力聚集,原本喧囂的斗篷也沉寂下去,不多時,只見他手中攥著一團幽藍色似火非火的氣焰,青筋暴起,食指與中指并列,嬴墨將手覆在時九額頭上,引著那團氣焰向時九轉移,那微弱的氣焰一遇著時九,像是活過來一般,順著方才茶水的地方,頃刻間消失不見。
嬴墨方才妖艷的氣色消失不見,嘴唇蒼白,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時九一眼,轉瞬便消失在常寂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