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云輕練字的字帖是劉予安親手寫的,她姿勢別扭的握著毛筆,認真的看著字帖上的筆畫,然后一筆一劃的描摹。
這真的是太難為她了。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握起毛筆寫字。
一頁的字帖,她寫了整整有一個時辰。
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握筆,她手腕一陣陣酸疼,看著自己描摹出的字,不由得搖搖頭,一聲嘆息。
放下筆,攤在椅子上,小手握成拳,敲打著身體。
這是劉予安的書房,寬敞的房間里立了幾排書架,上面擺的卻是前朝的一些古籍。
桌子上擺放著一塊硯臺,隔近了聞,還能聞到陣陣墨香。
聶云輕拿著毛筆用筆尖在上面輕輕的蘸一下,再次下筆,便是流暢的畫筆。
只是她的字實在一言難盡,每次蘸都不敢蘸多,怕白白浪費了好墨。
放下毛筆,起身,望向那一排排書架。
目光落在書目上,這些書的名字大多繁瑣,也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文字,她一眼望去,認識的沒幾個。
好不容易看到一本書,隱隱約約辨認出書名叫什么什么雜談。
伸手將它拿出,隨便翻開,“半神族”三個字便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知道半神族,也確確實實見過半神族,可不知半神族從何而來,又為何名叫“半神族”,相應的,有沒有神族?
上面的字是她認識的字,她細細看去,將半本書翻完,也差不多了解了。
簡單的說,一百多年前,云國的一個村子突然天降紅雨,賦予了當時的人類一些不可思議的力量,比如開天辟地,起死回生,又比如騰云駕霧,一步千里,神的力量也不過如此。
但他們卻沒有擺脫生老病死,不能像神那樣長生不老,所以給自己起名半神族。
像神一樣的人。
他們把這種近乎神的力量成為天賦,上天賦予。
這種說法在聶云輕看來著實有些可笑,但對于當時的人來講,確實十分感恩,日日夜夜對上天頂禮膜拜都不能表達他們的感激之情。
半神族隨著時間也在不斷的繁衍生息,但他們的力量卻在漸漸消退。
書上寫,如果這一代的半神族找不到恢復力量的辦法,那么他們的神力有可能會消失,半神族將會不復存在。
這書上還說,最初的半神族人數(shù)眾多,可抵一個小國,后來不知什么原因,一部分的半神族消失了,而至今無所蹤。
聶云輕把書放回原處。
得知半神族的來歷,她不由得一笑。
神?
這些人都沒見過神,卻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能力將自己稱為半神?
可笑。
劉予安來的時候,就看到粉雕玉琢的小丫頭,靠在書架上,兀自搖頭。
神情有點嚴肅,又帶點不知所謂的輕蔑。
不知道剛剛她干什么了,竟露出這樣的神色。
“小丫頭,你在想什么呢,這么嚴肅?!?p> 聶云輕聽到聲音,心里一跳,連忙站直身體,臉上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住,只好將剛才自己的想法告知予他。
“好笑?”墨瞳閃過一絲驚訝,清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不像是在開玩笑,收起嘴角的笑,一本正經(jīng)的問,“你為什么覺得好笑呢?據(jù)我所知,這半神族大多活躍在你們云國,尤其也為你們云國皇族效力,深受云國百姓愛戴,為何你這個云國公主,會口出此言?”
小丫頭輕哼一聲,“連神都沒見過,就私自扣上半神的名義,也不知他們是高看了自己,還是在貶低神。”
劉予安眼里的訝異更濃,嘴角勾起一抹笑,語調輕柔,“看不出來,你這小丫頭的正義感還挺強,看來,你是在為神鳴不平,這么說來,你是見過神咯?”
小丫頭毫不掩飾眼里的驕傲,語氣俏皮,像懷揣著一大堆的寶貝,“那當然?!?p> “哦?在哪里見過?”
“夢里!”
劉予安一怔,輕笑一聲,像久燥不安的人群突然散開,迎面一股涼風吹來,吹的聶云輕心頭一顫,似乎察覺到他是在笑她,小臉“唰”的一下紅起來。
“你……你笑什么?”
見自己的一聲笑讓小丫頭紅了臉,他手握拳抵在嘴邊輕咳一聲,“那在你的夢里,神是什么樣的呢?”
說到這個,小丫頭認真思索起來,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說道,“在我的夢里,神是可以飛的,他們想去那里就飛去那里,他們還有很厲害的坐騎,比這里跑的最快的馬兒都厲害,一下子可以去很遠的地方,他們還住在漂亮的房子里面,想要什么說一聲,就馬上會出現(xiàn),他們還會演奏美妙的音樂,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好友拜訪……”
劉予安一邊聽一邊笑,輕柔的笑聲回蕩在聶云輕的耳邊,風吹起他的墨發(fā),剛好可以看到他那光潔的下巴,殷紅的唇隨著他的笑容牽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明凈的瞳仁閃著星光,不知不覺間,聶云輕又紅了臉。
“怎么了,怎么不說了呢?”
聶云輕咽了咽口水,眼睛睜的大大的,小嘴囁嚅道,“你真好看……比我兩個哥哥還要好看……”
劉予安一怔,隨后放聲大笑,明朗的笑聲敲擊在聶云輕小小的心上,她清晰聽見自己胸腔里心跳動的聲音。
一下,一下。
如同鼓擂。
“你……你能低下頭嗎?”
小手伸出,拘謹?shù)某瘜γ娴哪凶訌潖澥种浮?p> 劉予安聽話的低下頭。
男子清雋的面容瞬間在她眼里放大,嘴角彎彎淺笑,眼角也彎成一輪明月,含著極地方向才會出現(xiàn)的星光,萬般流連,周而復轉,滿懷笑意,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味道,是甜橙的香氣。
看著男子殷紅的唇角,聶云輕仿佛看到了寶貝,在他滿臉的笑意中,抓住他的衣角,往上一踮腳,將自己的唇貼了上去。
瞬間,她看到男子眼里的驚愕,不可思議。
時間像靜止了一樣,確切的說,是劉予安自己不知該如何反應。
被一個小丫頭偷親了?
雖然這小丫頭是自己名義上的王妃。
沒等他反應,倒像是聶云輕自己嘗夠了,放下腳跟,似回味般的抿了抿唇,喃喃道,“確實是甜的。”
說罷,雙眼彎成一條線,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重大的秘密,迫不及待的告訴他,“王爺,你的嘴巴真的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