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燼野來到蘇妍身旁,把她攙扶了起來:“你還好吧?”
蘇妍點了點頭:“你別顧我,趕緊跑吧,這里馬上就要全部塌陷了。”
閆燼野沒有應蘇妍,四周看了看,除了逐漸蔓延的火墻,和殘垣斷壁,毫無藏身之所,這時他發現,右腳下的地磚有中空之聲,他用腳尖又踏了兩下,這塊地磚下是空的,于是,他右手蓄力,一拳錘下,地磚碎成幾塊,下面是一個洞口,深不見底,閆燼野此時也顧不上洞里的安危,總之在外面必死無疑,索性賭上一把。
“抓緊我!”他一把抱起了蘇妍,跳入洞中。
“轟!”一聲巨響,整個大殿被炸得粉碎。
地上的沼澤,也隨著這巨大的震動,而開始流動起來,地下的泉水翻涌而上,沼澤之間被逐個聯通,居然流動了起來,順溜而下,不遠處,有一個小湖,李心水奄奄一息的趴在岸邊,毫無氣力,余布營看著遠處不斷涌出的清泉,咬著牙,用力的錘擊著地面:“可惡!我太沒用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他們….”說到這,余布營吼中哽咽,沒有出聲。
李心水被余布營硬生生的拖拽上來,此戰耗費大量元氣,現在已經沒了氣力,動彈不得,不過依舊面無表情,神色如常:“他們不會這么輕易就死的,閆燼野那小子,你也看到了,總能出現意料之外的情況,你趕快去洛河鎮,找耀知縣帶人來,他們萬一困在地底,我們還能挽救!”
被李心水這平穩的聲音安慰,余布營似乎又有了力量,是啊,既然想救他們,就要盡十二分的力量,怎么能現在就放棄?他用力的點了點頭,堅定的看了看李心水:“等我回來。”說罷,向洛河鎮而去。
閆燼野睜開眼時,眼前一片漆黑,他感覺指尖有些溫度,順勢看去,蘇妍正握著自己的手,睡著了。
閆燼野準備起身,只覺渾身生疼,不由了叫了出來。
蘇妍從睡夢中被驚醒,睜開了眼睛:“你終于醒了?”不由的捂著嘴,眼眶濕潤。
“我們在這里多久了?”閆燼野問道。
蘇妍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洞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見。”
“我們得想辦法找到出口,不然,就算勉強活下來,也得餓死。”閆燼野咬著牙,支撐身體,站了起來。
“你還不能動,剛才我們從上面直接跌落下來,你在我身下,傷得不輕。”蘇妍擔心道。
閆燼野笑了笑:“橫豎也是個死,不如讓我疼死。”他發現自己的身上披著蘇妍的外件,想起剛才和柳傾傾打斗事,為了脫去那烏金石,把外衣都脫了。
“我們去找找,這附近有沒有什么出口。”閆燼野說道。
蘇妍搖了搖頭:“你剛才昏迷的時候,我已經找過了,這里全都封死了。”
閆燼野靠在墻壁苦笑了兩下:“想不到,我們就要死在這里了。”
蘇妍卻溫柔的笑了:“能和你死在一起,也值了。”
閆燼野看著蘇妍,這個神秘的姑娘從自己的生活里忽然出現,然后一直跟著自己,找父親、上山、考試,往事歷歷在目,此刻,縈繞在閆燼野頭的困惑也一下迸發了出來:“蘇妍,你除了我,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蘇妍不由的嘆了口氣:“我所有的記憶里,只記得和你成過親,其余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在哪成的親?成親的時候,你爹娘在嗎?”反正要死了,閆燼野索性死前把這個問題干脆問個明白。
蘇妍皺著眉,努力思索著:“我記得我們是在一個間小木屋里成的親,成親的時候只有你和我,沒有別人。”
“還有呢?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多久?都做了些什么?”閆燼野又緊接著問道。
“記不起來了,我能記得的,只有這么多。”蘇妍有些落寞。
閆燼野見蘇妍有些失神,寬慰到:“沒事,總有天會記得的。”
“哪還有那天?我們可能不久就死了。”蘇妍無奈的說道。
“不,不會的,我們一定會活下去的,相信我。”閆燼野堅定的說道。
蘇妍仰著頭,把膝蓋抱在胸口里:“對于我這個沒有記憶的人,感覺自己就像個孤兒,沒有爹娘,沒有家,不知道以后要去哪?不知道自己的意義是什么?我所有的記憶里,只有你,你就好像是我混沌里的一束光,讓我和這個世界,有了鏈接,讓我覺得,我可以活在這個世界里。”
閆燼野皺了皺眉,自己沒想到,在蘇妍心里,有如此重要的分量,自己原本只想著輕松快樂的活著,而現在,也只想快點找到破解邪手之法,面對蘇妍,自己不知如何能承擔得起。
“小野。”蘇妍看著閆燼野,呼吸加速:“你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嗎?”
不知為何,閆燼野此時此刻很想欺騙眼前這個姑娘,很想告訴他,我記得,我一直都記得你,可話到嘴邊,喉嚨干澀,竟是說不出口,只得搖頭:“完全….沒有印象….”
蘇妍失落的低下了頭,喃喃自語:“就算你完全記不得我,我也一樣喜歡你…”
閆燼野有些詫異,沒想到僅憑那一點點的記憶,蘇妍對自己的感情,卻可以保持這么久。
“你呢?”蘇妍期待地看著閆燼野。
這一問,讓閆燼野有些猝不及防,自己從沒想過自己面對蘇妍,是什么感受,蘇妍在自己的心里又是什么位置,什么感覺,說到底,自己好像一直都稀里糊涂的活著,從沒想過以后要做什么,也沒想過會遇上一個姑娘,這個姑娘,會帶給自己前所未有的感受。
“我….”閆燼野張著嘴,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時,從頭頂上方滴下了一滴水。閆燼野下意識的一摸,打了個激靈:“水?蘇妍這是水,我們有救了。”
轉折太快,蘇妍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有水,這里和外面是聯通的,我們只要找到水源,就有可能出去。”閆燼野興奮的說道,他抬頭看了看,在自己上方大概一人的距離的巖縫里,有水滲出。
“你踩我肩膀上看看。”閆燼野把蘇妍扛了上去。
蘇妍踩上肩,用劍柄叩了叩墻壁:“里面是空的。”
“太好了,把它砸開。”閆燼野高興的說道。
蘇妍指尖凝力,向石壁砸去,墻面紋絲不動,毫發無傷:“打不開,這是玄武巖,跟其他的石頭不一樣。”
換我試試,閆燼野又讓蘇妍把自己馱上去,用拳頭砸了兩下,生疼。
兩人又坐在地上,剛剛找到的希望,這一刻,似乎又絕望了。
閆燼野心想,如果有工具就好了,索性把這一面墻都砸開,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辦法,他在洞里,摸黑找到了一塊巨石,又推來了一個廢舊的柜子墊在腳下,向墻壁砸了起來。
“你干嘛?”蘇妍不解,玄武巖乃千年塵土厚積而成,僅憑巨石是很難砸開的。
閆燼野一邊砸一邊說道:“總之等下去也是死,不如死馬當活馬醫。”
砸了一會,閆燼野只覺得雙手酥麻,沒了知覺,連一個小口子都砸不開,光滑如新。
又癱坐在了地上,苦笑地看著蘇妍:“看來我們真的要死一起了。”
蘇妍握著閆燼野的手,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
閆燼野覺得天旋地轉,四肢無力,已經太久沒有吃東西了,生命在從自己的指縫間、血液里、靈魂深處一點點的流逝。
這時,覺得自己左邊的手臂在隱隱振動,印記蔓延整個胳膊,散發著金光,金光暴漲后,印記的顏色越來越暗淡,閆燼野想起,燕星嵐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這個封印,是以宿主的生命力提供力量封印的,一旦你生命有危險,便壓制不住這邪物了。
“封印,要解除了嗎?”閆燼野自言自語,只見左手開始散發著黑暗的鬼氣,怨念與憎惡襲來,手臂開始萎縮干枯,一股殺意陡然而至,感覺就要迸發出來,閆燼野覺得,自己的左手似乎像有了靈魂一般,蠢蠢欲動。
這時,閆燼野發現,蘇妍皺著眉,昏迷不醒,好似一下子沒了氣力,痛苦的低吟著。
不能再拖了,一定要找到辦法啊,如果被這邪物奪了心智,讓蘇妍死在自己的手里,自己會死不瞑目的。
情急下,閆燼野腦中靈光一閃,如果剛才那暗門是個密室,這密室的主人又是如何進出呢?總不能也用石頭去砸吧,這門肯定是活動的,施了法咒,懂得通關咒語,便能開門。
閆燼野勉強拖著快要控制不住的左手,踹著粗氣,等上了柜子,用右手死死的抓住左手腕,把它貼向那玄武巖,雖然我不知道解咒,不過這手可以褪卻世上一切法術。
閆燼野閉上了眼,把自己交給了命運。
生死在此一舉。
就在左手貼在巖壁上的一瞬,玄武巖上出現了一個綠色帶著紋路的光圈,又消失不見,石門打開了,閆燼野心想:得救了。
向里望去,石門里是一個直通通的狹窄走道,走道沒有火把,卻泛著光,走道盡頭是一個牢籠,籠中竟關著一個人,盤膝而坐,閉目不語。
閆燼野向上一翻,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