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揚將開碑手的碎片全部點開。

　　[你深入了解了開碑手，經驗增加，當下已滿足開碑手提升等級條件。]

　　一陣熱流自小腹處向上，在脾胃的地方繞了一圈，又繼續往上，穿過雙臂，來到雙手，雖然說用了這么一串字，其實就是一瞬的事，燕揚頓時感覺和之前不同了，如果說之前雙手用起開碑手就好像套上了一雙厚厚的手套，現在就感覺只有薄薄的一層，但堅韌感卻提升了不知多少。

　　[叮，開碑手提升為專精級。]

　　原來這就是專精級的開碑手，燕揚左手握著茶盞，右手虛虛地向前方一推，頓時感覺到掌力凝練，隱隱帶起風聲，手掌地穩定性也大有裨益，再回想之前尸體上看到的三種不同掌痕，心下暗暗比較，也許掌力能趕上在前院出手的那個纖細掌印，比起后院的粗大掌印還是略有不如，就更不用提那個指節分明的掌印了，也許那就是專精之上的大師級。

　　老李頭看的一樂：“開碑手不算什么精妙的功夫，江湖上但凡有點門路的人都能學到，燕揚你手上功夫不弱，練這門功夫可不劃算。”

　　燕揚有心從老李頭那里再套點東西出來，忙討好道：“小子淺薄，還請大人指點。”

　　老李頭平時也不是沒被奉承過，可人跟人總是不一樣的，向燕揚這樣的好坯子，說什么都順耳，而老何這樣有門日常服侍本事得，那也得多多拍馬屁才能換來點頭，向蒼白臉甲乙這種連名字都不配提的學徒，更是拍馬都不一定能輪的上。

　　老李頭指了指地上的尸體：“燕揚你看，這門子、院子之類的，就是只練了外門功夫，這是江湖上最下等的粗人，而那個主家，是練成了內家真氣的，這一類，在咱們六扇門的人里也算是一把好手了，在江湖上能算的上二流角色。”

　　練成內力，也不過是二流角色，燕揚已經無法想象了，那么，真正的高手究竟強到什么樣的程度？

　　老李頭看出燕揚的疑惑：“想要在二流更進一步，需要的就不僅是內外的功夫，而要內外兼修，練出一口罡氣來，那種人物，江湖上也是不多的，咱們淮州可沒有，刑部，大理寺有幾位，禁軍的幾位教頭，江湖上少林、全真幾大門派的掌門，都是一流的高手。”

　　燕揚聽著老李頭點評江湖人物，不禁悠然神往。

　　老李頭說完，招了招手，蒼白臉甲就趕忙湊了過來，好像家里養熟的小狗，許久才得到主人得召喚，雖然矜持的沒有叫喚出來，但背后輪成風車的小尾巴卻暴露了一切。

　　蒼白臉甲現在就是這么一副狗腿樣，可憐見的，他平日里都只能在老何那顆半稀疏的腦袋指揮下打雜看書，連老何都沒有多少機會上手，他還指望著這次能有機會上手，對于一個學徒來說，學本事最快的方法還是從實踐中去學，畢竟打雜一輩子也學不出技術來。

　　老李頭輕輕地揮揮手：“帶人把尸體都搬回去。”

　　轉眼就看著燕揚：“看你地手挺穩地，待會兒跟老夫試試手，你就知道為什么叫二流人物了。”

　　燕揚自然樂的答應，他可沒有對尸體解剖的害怕，他還指望跟著老李頭能再刷一波獎勵呢，就這么半天功夫，他不但學會了專精級的開碑手，還獲得了足足九十七兩銀子，足夠買下自家那樣的一所兩進宅院了。

　　老李頭笑呵呵道：“你小子果是個膽大包天的，那些鳥廝，一個個三粗五大，若是聽到老夫帶他們試試手，怕不是要跑到天邊去，走走走，回去還有好多事。”

　　燕揚心里暗道：“是不是你的大刀已經饑渴難耐了？”說來也是，這年月，本來這種需要解剖的尸體就少之又少，往日里就算出了兇殺案子，也不過像今日一樣，辨尸、驗傷，剩下的就是捕快們發揮的時候，怎么在有限的條件下找到足夠多且正確的線索。

　　畢竟只要是有苦主，又怎么會任由老李頭把自家人的尸首拿去大卸八塊呢？那怎么讓死者入土為安？

　　所以老李頭這會兒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動刀了，拽著燕揚就跑到門口，打馬就走，看得出來，老李頭地輕功還是有功底地，燕揚這個小伙子差點在這段出門地距離被扯得打橫。

　　到了六扇門衙門，老李頭勒住韁繩：“燕揚，讓你家人回去報個信，怕是這兩天得呆在衙門里了。”

　　燕揚看劉二跟在不遠處，吩咐一聲，跟著得劉二也是機靈人，聽著就應聲去了。

　　一路跟著老李頭快步走到仵作房，進門后，老李頭忽然說：“我們好像應該吃飯了。”

　　“吃飯？”

　　燕揚好像很驚訝：“你要吃飯？”

　　“吃飯并不是件怪事，每個人都要吃飯的。”老李頭說：“應該吃飯的時候就要吃飯，不管事情怎么樣發展都要吃飯。”

　　“這就是你的原則？”

　　“是的。”

　　酒是用金樽盛來的，斟在夜光杯里，從波斯來的葡萄美酒斟在夜光杯里，雖然發不出琥珀光，卻仍然有一種淡淡的郁金香氣，而且別有一種情趣。

　　——有誰能說富貴不是一種情趣？

　　菜肴裝在鈞窯天青釉紅斑大盤里，釉色姣妍肥厚，澄澈明麗，再加上也許還不僅是“精美”而已，而是“完美”的菜肴。

　　菜色簡單：糟溜活魚、芙蓉蝦仁、醬爆雞丁、小炒青菜，都是膠東大廚掐著點做好的。

　　老李頭在飲食上的要求得幾乎達到“完美”。

　　能夠和他這樣的人共享一頓美食，應該是件很愉快的事，燕揚當然覺得愉快，他又不著急，跟著老李頭，遲早能挖到寶。

　　于是他愉快地享用起美食，簡直一邊吃一邊要哼出小曲而來。

　　酒足飯畢，老李頭帶著燕揚來到那扇緊緊關上的鐵門前，早有老何候在那里，捧著兩件白色的細麻袍子，老李將身上袍子解了，隨手丟給老何，將細麻袍子仔細地穿好，示意燕揚也跟著換上。

　　老何早已換好袍子，將老李頭換下地衣物疊好放在一旁，上前一步，敲著鐵門上一塊地方，空空的傳出好大聲響。

　　就見鐵門自里面慢慢地打開了，老李頭給燕揚解釋道：“仵作房地門是特制地，只有敲對地方，才能發出那么大聲響，是為了告知里面的人開門，從外開門很費工夫。”

　　燕揚心里奇道：“果然不同凡響，這會兒就有手術室的感覺了。”

　　室內周圍都圍著冰鑒，使得整個屋子都涼透了，屋子中間是兩張高案，頭頂墜著幾顆龍眼大小的明珠正散發著柔和的亮光，這是夜明珠么？

　　老李頭也沒心思介紹明珠，直奔高案過去，上面早已擺放著擺弄干凈的尸體，正是那個門子，幾個蒼白臉垂手站在一旁，都分不出誰是誰來。

　　雖然已經處理的足夠充分，但仍有一種令人作嘔的、混合著藥香和腐臭的氣息在屋里飄蕩，燕揚抽了抽鼻子，忍著了。

　　老李頭轉頭道：“燕揚，你看我怎么做。”說著，手握一柄短刀，銳利的刀鋒，慘白色的刀，直接一字劃開了死者的胸腹部，自下頜正中沿中線繞過臍部左側，將皮膚、皮下組織和肌肉一并的切開，一刀割下，已沒有血的慘白色的皮肉翻開。

　　[你觸發了特別學習，老李頭向你傳授【基礎人體解剖】，目前進度3%]

　　又是特別學習，而且還是基礎人體解剖！

　　老李頭真是一座富礦，哎呀，美滋滋啊。

　　在胸壁被切開后，連同胸大肌沿著胸骨和肋骨表面直接暴露出腋線，暴露出肋骨和肋軟骨，銳利的刀鋒在靈活的手指控制之下，閃動著慘白色的光芒，接著腹膜也打開了，整個腹腔涌出一股參雜著紅褐色碎塊的膿血，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隨著死者的胸膜全部被打開，內臟就暴露在眾人視野中，老李頭翻檢著臟器，果然，心臟上發現破口，且已有碎片流出。

　　老李頭點點頭：“果然不出老夫所料，應當是催心掌一類的功夫，而且內家功力之深厚、陰柔，絕對是赫赫有名之輩，和他這手內家功力相比，這手上的功夫就差了許多，應當是故意用了催心掌這類功夫遮掩，昔年‘白云城主’葉孤城一劍削斷了一段花枝，西門吹雪從花枝的切口上，就已看出了他的劍法深淺，老頭子只能把人剖開才看得出一二，慚愧，慚愧啊。”老李頭實在不是一個太謙虛的人，他嘴上說著慚愧，可臉上卻好像得了什么重賞一般，于是老何等徒弟們就只有輪番地上去拍馬屁。

　　燕揚在一旁看的仔細，嘴卻不動。

　　[叮，你洞悉了正確致死原因，獲得吐納功碎片1/20。]

　　吐納功！

　　內功啊，燕揚對于臭氣的忍耐完全被平復了。

　　他喜滋滋地看著老李頭，仿佛看著一座金山，這哪是富礦，分明是挖掘提煉好地，只等著自己撿地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