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后將東西交給我,說等你什么時候冊封,有了封地再交給你,本以為要等到你及笄以后,今日便交給你罷。”
從寧國公那里出來,夏瑾一人靜坐在寧國公府臨時打掃出來的住處,面前擺放的是外祖父交給自己的母后遺物
夏瑾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最上面的書信
“吾兒親啟:
瑾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為娘已經(jīng)去了另一個地方,不知你是否責怪為娘將你一個人拋下?時也命也,天命難違,娘到了必須要離開的時候了,怕你年幼無法守護好這些東西,反而會要了你的命......”
這些許是母親早就備下,夏瑾思緒良多,有了這些自己也許......
“可是心情不佳了?”杜師傅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醇香濃郁的酒香在口腔里蔓延,瞇著眼似是在膝下品味,亭子外面風雪交加,但亭子內部卻因著炭盆而溫暖如春
兩人面前炭火上一個特殊的架子上面放著銅鍋,里面熱湯滾滾,旁邊的桌子上擺放著紅白相間的牛肉、以及冬天難得一見的蔬菜
見夏瑾不答,拿起一塊肉放到嘴里,細細品嘗著,似是追憶道“子熙,從小就有許多的鬼點子,誰能想到將這炭火上放個銅鍋,竟能有如此美味,這數(shù)九寒天,吃著滾熱的火鍋,當真是神仙日子啊。”
“母后自幼就聰慧,瑾兒不及。”這話本是常見,卻叫杜師傅嘖嘖稱奇,驚訝的看著夏瑾
許是目光過于直白,夏瑾不自覺的拿起手中的絹布擦擦嘴角,似乎沒有什么不妥“師傅為何如此瞧我?”
“以前你在我這可從來沒有謙虛過,面上你是對旁人都彬彬有禮,心里卻狂傲的很。”見夏瑾低頭不語,便接著說道“你面上就像是個假人,世人眼中完美無瑕的大長公主,說你智極近妖不為過。武學上也是天賦異稟,你有驕傲的資本,我很好奇是什么叫你如此誠心的謙虛?”
“在這深宮中所見不過方寸之地,所學不過紙上談兵。有不足不是很正常,不過從前卻是不自知罷了。”夏瑾拿起手中的桂花酒,這酒度數(shù)極低,喝了一杯只覺有些甜膩,又飲了幾口濃茶
這般態(tài)度引得杜師傅更加好奇“可是出了什么事?”
“無事,師傅......前些日子皇祖母與父皇提議給我定親。”
“......”這回輪到杜師傅沉默了。
“皇祖母還提議公主下午學習禮韻書畫,管家之事,父皇當時沒有應下,但已有意動了。”
“過了年你就十一了,太后提議也屬于常情。”
“我武義不輸旁人,在上書房我易是翹楚,為何要拘泥于后院?為何我不能堂堂正正的入朝為官?為何我不能君!臨!天!下!”
此話一出嚇得速來大膽的杜師傅瞬間清醒,忙看向四周,還好這亭子在高處,四周比較空曠,伺候的人也都在外面“你瘋了不成!這話怎么能.......”
“師傅,你知我,可愿意幫徒兒?”
近日燕京城被匈奴的使者吸引去了大半目光,是乎韓單于同母的弟弟長吉,現(xiàn)在還在與禮部因著行禮的事扯皮呢
這與夏瑾沒什么關系,依舊是認真上學
“長公主這文章寫得就是好,要比旁人強的太多,有些人癡長幾歲。”
鄭韻對平陽郡主越發(fā)看不上,有太后護著又怎么樣,一點文采沒有,對著方驍盡是一些柔弱做派,叫人看著惡心。每次見兩人靠近,心里就十分不舒坦
剛進上書房,就又看到平陽郡主湊到方驍身邊,雖然靠的不近,周圍也有旁人,可鄭韻就是覺得心里酸酸的。向來也是受寵的,直接將不滿發(fā)泄了出來。
平陽郡主近些日子也是受夠了,對方總是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可又沒有點名道姓,平日里在府中自己的手段完全不管用,宮里的人都是瞎子、聾子沒辦法拿輿論來壓制對方,連太后都只是說鄭韻性子跳脫,作為姐姐多忍耐,真不知那個寧太妃給太后灌了什么迷魂湯“你何必含沙射影?”
“我怎么含沙射影,我可是說了郡主什么了?如此著急著跳出來。”
“你這話里話外,旁人都能聽得明白,你既然敢惡語中傷旁人,何必畏畏縮縮?”
“你說什么!對我就是說你,怎樣?平日里嬌柔做派叫人惡心至極!”
這話聽得方驍直皺眉頭,鄭韻卻是有些過了,前幾次沒人懲罰,越發(fā)得寸進尺,自己也總會在邊上受到波及
“兩位郡主莫要因誤會傷了和氣,不若坐下來和?”兩位郡主吵鬧就在自己面前,只能起身相勸,未曾想開口反而是火上澆了油
正在吃早飯而被宮人從偏殿請過來的夏瑾
看著面前,一個被人勸著而依舊憤懣不平,一個低聲啜泣被人扶著
對于面色不虞的夏瑾兩人都是有些發(fā)憷,在上書房皇上親許夏瑾掌管一應事宜,還是有些權利的
對于那天晚上跪了三個小時而后被嬤嬤限制的日子,平陽郡主是深有體會,心下想著這次自己定要吃虧的,誰讓人家兩人是伴讀
鄭韻與平陽郡主一樣的想法,面上有些得意“長公主......”
“方公子記憶向來不俗,從兩位郡主進門開始,這兩位郡主每一句話,都不要改動,細細說來,你們倆先不要出聲,若有問題,等本宮詢問。”
鄭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是,最先.......”方驍一怔,未曾想,長公主要自己說,方驍記憶絕佳,不偏不倚將此事敘述下來
這邊說著,夏瑾還命旁的伴讀記錄
事情經(jīng)過倒是簡單,夏瑾拿起墨跡還未干的紙張,問道“方公子說的可有問題?”
“并無。”
“鄭韻,你可知錯?”鄭韻在長公主身邊伴讀多年,雖然親近不足,但一直禮數(shù)周全,反而之前與平陽郡主鬧過不愉快,在場的沒有人不覺得長公主不會偏袒鄭韻
“我......”大庭廣眾之下,方驍重述之情經(jīng)過,鄭韻本來臉色氣的發(fā)紅漸漸變?yōu)閼K白,自己確實是無故先挑起事端,只覺得面色難堪,自己這個在長公主身邊多年的伴讀,為何不向著自己,雖然自己挑釁在先,但又不是什么大事,后來平陽郡主還說了自己許多,怎么不去問她,為何如此這般叫自己丟失臉面
硬是撐著道“我沒錯!”長公主憑什么要與那賤人為伍“你們一個個都在維護她,都在欺負我。”說著將面前的宮人一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