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夏瑾看過孟澤打聽到一些內容
“不知主上有什么想法?這朔學之人雖是有些蹊蹺,但總歸是無法參加科舉,那又有何用處?”現下并無旁人,孟澤知道什么時候該對上位者保持尊敬
“參加科舉又有何用呢?”夏瑾放下手中的東西“最近明年科舉,就算是進士及第,步入朝堂,先去翰林院三年,晉升最快也需五六年才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若無家族庇佑仍舊是人微言輕,又有何用?”
“那主上是?”
“若想在朝堂上有自己的勢力,還不如拉攏現在朝上百官來的快,孟澤,現在我最缺的現在要的是幕僚,有用之人,能用之人。”
夏瑾輕笑一聲,這是自己昨日才想通慧德夫子說的話,月盈則虧,水滿則溢而后一句盛極必衰啊,慎終若始,慎者,謹也,不慎不謹,難保其身也。
而后夏瑾說了下大致計劃,身為公主奴仆有都是,缺的是有一技之長能輔佐自己的人
那邊孟澤卻是暗暗心驚,還以為自家主子為女子,有有勇有謀已是難得,總歸會有些心軟,未曾想亦是個心狠的人
再見慧德夫子,夏瑾心下已經了然,這慧德夫子想是早已認出自己,就是不知,自己哪里暴露,僅僅是與自己母親七分相似應當是不足以讓對方確認自己的身份
因著夏瑾目光屬實直白,也引得慧德頻頻看向夏瑾
而后在慧德夫子離開后,夏瑾也跟了出去
“夫子,學生有一事不明,還請夫子賜教。”
“何事?”
“現下日頭正毒,學生這問題屬實復雜,不若去夫子書房,學生心下十分不忍夫子勞累。”慧德聽了這話,也并未好奇,只走在前頭帶路,一路上,夏瑾深刻感受到這慧德夫子確實深受學子們喜愛,或是關心或是打招呼,幾乎沒有視而不見或繞行的
這慧德夫子在應天書院有專門的書房及休息的屋舍,院子里種了大片的竹林,書房上掛著竹齋二字,那字清遠飄逸,應是出自慧德夫子
進了屋,北面是一桌一椅一盞燈,南面是一榻一琴一香爐,再有幾架書,夏瑾覺此人不僅是清凈雅致,想是要避塵絕俗了。
慧德給二人泡了杯茶
“夫子,在下有一事不明,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何以為伯樂?”
慧德夫子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劉備文不及孔明,武不及張飛,何以被認為主?”
“夫子,劉備乃草莽出身,禮賢下士,廣傳仁義之名。在學生眼中這算不得伯樂。”而后夏瑾直視慧德夫子道“反而學生以為夫子才是伯樂。”
“何出此言?”
“那日夫子講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學生揣測不錯,夫子可是在提醒學生朔學的學子都是有德才之人?學生眼拙不如夫子有識人之能。”夏瑾這話并未問出慧德夫子如何發現自己的身份,兩人都是聰明人,一個夫子怎么會提示一個尋常學子注意此處呢?
慧德沉默半響,緩緩說出“.......自其異者視之,肝膽楚越也;自其同者視之........”
夏瑾詫異,這是自己那日入學時寫的策論,耐心的聽著
“咳咳......此句出自莊子,現下用書為修改后,與皇室藏書閣莊子原著略有不同。”
接過慧德夫子從書架上找來的莊子一書,卻有不同,但若不是見過,又怎么會不同?夏瑾現下更加懷疑,父皇腦袋上的顏色了,這藏書閣里的書自然是父皇登基后,母后才有機會接觸的啊,嘖。
“學生受教。”自己還是有些稚嫩,這破綻雖不明顯,但總歸是被人認出,有些不爽啊,幸虧這是友非敵
并未叨擾太長時間
夏瑾告辭,隱隱聽著身后透過層層竹林的咳嗽聲,夏瑾心下有些可惜,這慧德夫子才德兼備,若是入仕,定能造福一方百姓,現下雖也不錯,見過慧德夫子寫的詩詞,也是能流傳千古的佳句,但夏瑾真是缺人之際,難免心下有些癢癢想把這人為己所用
只是這人現下對一應事物表現淡薄,不知是真的,還是修養身心不得如此
“寧言,你是不是被他們難為了?”一玉面書生,身材略顯嬌小對著一靠在假山上的人說道
那叫寧言的人,有些詫異對方怎么找到自己,連忙起身,“雨然,你怎么來了?”
“我在問你,你是不是被他們難為了?”本來夏瑾不準備聽人墻角,可聽到這聲音,夏瑾有些覺得怪異,再怎么聽也是一女子的嬌俏之音,自己年歲不大平日里壓著嗓音,雌雄莫辨,可這人實在有辨識度
再透過林子一看,這臉怎么看都能一眼瞧出是個女子罷?
那名叫雨然的女子,有些氣憤道“定是那個姓馬的,太可氣了,我必定要找他說理去!”
說著就要過去,寧言忙拉住對方的胳膊“不怨旁人,是我有錯在先,弄臟別人的書確實該我賠禮道歉的。”
“你就是太溫柔,太善良了,不過一本書,他們太過分了。”這雨然語氣還是十分不滿,但此刻已經安順下來,沒有跑去與姓馬的去對峙
寧言依舊沒放開對方的手,反而含情脈脈的,十分深情的說著“雨然,能得你一知己為我著想,亦是上天對我的恩賜。”
瞬間那雨然面紅耳熱,心跳如雷,而寧言似是不明道:“雨然,你怎么了?可是生病了,臉這么紅?”說著還拿手去探對方額頭
雨然不知如何是好,推搡了對方一下,似是羞怒道“你個呆子!”說完轉身跑去,似是有什么猛獸在追自己
而看了一出大戲的夏瑾心情有些微妙,剛要走
見還有一人也躲在假山那旁,此人亦是朔學班的蘇進,見人走遠,拍了拍哥哥的手,對方會意將諸葛椅推出林子
兩人心照不宣的看了眼對方,并未多說些什么
幾日相處,夏瑾以知,這哥哥蘇奇天生失言,弟弟蘇進自幼在輪椅上度過,見對方手上的幾張沾有墨跡的紙,夏瑾腦海中乎的浮現出
進,登也。——《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