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昆父其人
昆家以房地產(chǎn)起家,到了昆楚玉爸爸昆丁山這一代,金融搞得風生水起,已經(jīng)躋身世界商業(yè)巨鱷,全球各地都有商業(yè)房產(chǎn),每日資金流動,是一個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數(shù)字。
資產(chǎn)積累已經(jīng)到了足夠的高度,昆丁山并不需要購買華而不實奢侈品證明自己的實力,家中的裝修家具兼具實用和審美雙重功能,國外設計師設計再用飛機運過來,每一件都是獨一無二。
上次一位俄羅斯的商業(yè)帝國繼承人請昆丁山到家里吃飯,巨大的圓桌子需要長桿才能把菜吊過來,那位年輕雄壯的男性語氣無奈,“不這樣吃不了飯。”
昆丁山怎會不知他潛藏的炫耀,淡淡笑了笑沒說話。等他把自己的禮物遞過去之后,繼承人看了看,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是自己一直很想買的絕版古董表。
昆丁山不動聲色,“既然這桌子太不方便,不如移步落地窗吧,那兒的桌子挺合我心意。”
“當然,”繼承人點點頭,吩咐管家把菜端到窗邊的桌案上,把那塊能買他家的表戴在腕上,“請。”
一頓飯吃下來,昆丁山成功拿到了俄羅斯地產(chǎn)的合同,將遼闊的北地國土徐徐納進自己的商業(yè)版圖。
……
電梯門打開是四面通透的會客室,為訪客準備的休憩場所,兩邊走廊都是傭人住的地方,沿著氣派的旋轉(zhuǎn)樓梯上去,才是餐廳。
高懸而璀璨巨大的施華洛世奇水晶吊燈散發(fā)柔和的光線,四面墻上都是橘黃的銅藝壁燈,在遠的地方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防彈的單面鏡,昆丁山經(jīng)常在那里俯瞰江景,隔著電話下達攻城略池的商業(yè)命令。
可能因為太空曠了,遲簡的心里并沒有亮堂起來。
昆丁山已經(jīng)在主位上坐著了,他今年五十五,保養(yǎng)得宜,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黑亮的發(fā)絲中隱約窺見銀絲兩三,反更叫女人癡迷大叔的風范;剪裁合體的手工定制黑絲絨西裝,沒有標牌;面上除了眼角幾乎沒有皺紋,看上去老實又嚴肅,但眼角吊起微微一笑的時候,目光犀利精明,好似一頭潛伏已久的雄獅。
看見小姐回來了,不用主家吩咐,傭人們手腳麻利的上了菜,動作嫻熟輕細,有條不紊,幾乎聽不到刀叉碰撞的聲響。
昆丁山放下報紙,“回來了。”
現(xiàn)代信息高度發(fā)達,有秘書和平板他就能知天下事,但昆丁山還保持著多年來的習慣,從各國的雜志社訂購金融報紙,專門寄到他手里。
“爸爸。”
昆楚玉柔柔叫了一聲。
“我讓人給你做了黑松露甜點,吃吧。”
昆楚玉笑著點頭,無論什么時候,她總是一副淑女的樣子,眼眸略彎,酒窩淺淺。
開始用餐,遲簡坐在昆楚玉的下首,默不作聲吃飯。
昆家沒有食不言的習慣,事實上,有什么事都是在餐桌上交流的。
“新學校如何?”
“挺好的,有遲簡照顧我。”
“那就好,愛麗絲說新出的秋冬系列很適合你,我已經(jīng)讓人送到你房間了。還缺什么,只管買。”
“謝謝爸爸,我什么也不缺,倒是您,不要太操勞了。”
“嗯。”
當然,能交流的也不多就是了。
昆丁山吃完,昆楚玉也適時放下了刀叉,昆丁山往左邊看了一眼,看的卻不是昆楚玉,“遲簡,到書房來。”
遲簡站起來應了聲是,等到昆丁山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看不見,她才把椅子歸位,跟著上去。
一只柔軟白皙的手拉住她的衣袖。
“我沒事,”對上昆楚玉的剪水秋眸,看清她眸心的擔憂,遲簡拍拍她的手,“等會兒過去找你。”
*
昆丁山的書房大到能迷路,一眼望過去層層書架數(shù)也數(shù)不清,其中還有很多玄關(guān)暗室,都是珍藏,遲簡第一次進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到了什么市立圖書館。
遲簡到了中庭,這里算是隔斷,空曠的一片地方,前后都是書架,左邊是掛著壁毯的壁爐,右邊玻璃幕墻直對黃浦江。
屋子挺暗,昆丁山坐在沙發(fā)上,凝望著腳下的燈火輝煌,游船身后蕩開陣陣水波,水面高架橋上來往的車輛川流不息,亮眼的車燈連成一條不規(guī)則的銀河。
“楚玉的情況怎么樣?”
遲簡站在他身后,“美國那邊的醫(yī)生說恢復了大半,在W大這兩個月沒有特殊情況發(fā)生。”
“那就好,我明天就走,你們待兩天按時回去上課,她想去哪兒逛你應心陪著,”昆丁山像一座凝固的雕塑,黑暗籠罩他的面容,連帶著沙發(fā)融為一體,看不清表情,“我已經(jīng)收購了Blood Rosa,以后你就是幕后老板,治療不要停。”
聞言,遲簡有一絲遲疑,“目前小姐的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不用……”
“你只需要服從命令。”昆丁山點燃一支雪茄夾在指間,昏暗中顯出一點幽微的紅光,“別忘了你的身份。”
最后一句話仿佛一個定身咒,遲簡全身被禁錮,動彈不得。
“是。”
為了方便昆楚玉生活出行,她的房間位于多條線的交點,一個方向進去直接就是主臥,另一個方向出來才會經(jīng)過層層更衣室、鞋包裝柜,或者游泳池。
兩個傭人幫忙把兩人高的白色雕花大門打開,這是通往更衣室的路,遲簡進去,昆楚玉正在巡視新添的物品,衣服,包包,鞋子……她穿著輕紗一般的蕾絲睡裙,內(nèi)棉外絲兩層,極薄極淡,朦朧不透,好似巡視自己花園的公主。
她本來就是公主。
“你回來啦,”昆楚玉對她招手,“這衣服沒什么新奇的,我們睡覺去吧。”
遲簡心里漫上一股酸澀苦味,并不是嫉妒。
她比誰都明白,對方臉上的笑本該更明媚……
上前接過昆楚玉柔嫩的小手,她們一同走進那座如夢似幻的宮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