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姜陽碩忽然道：“最近我不來找你一塊恰飯了。”

　　司南抬了下眼。

　　“不是快校友會了嘛，楚玉被系里推薦表演節目，”姜陽碩對著他擠眉弄眼，嘿嘿笑道，“我打算多陪她去排練，這可是我的好機會，必須爭取抓住，你說是不是？”

　　司南了然，“祝你好運。”

　　姜陽碩吃完一個烤鴨卷兒，舔了舔手指，切了一聲，“還不如學弟會說話，剛才遇見符缺，知道我正在追楚玉，一疊聲的恭喜，什么前程似錦，前途大好，一片光明，張口就來，你呢？嘴跟蚌殼似的，都不會說點好話。”

　　司南靜靜的聽靜靜的吃，對方的話嘮并不影響他的食欲和進食速度。

　　“哎，我說真的，你看你啊，雖然長得好實力也強，咱們學校的風云人物是吧，但你平時又冷，還不愛說話，主動的女生你不喜歡，你喜歡的女生人不主動，長久以往，估計我孫子都抱上了，你還沒牽上女朋友的手。”姜陽碩放下筷子，認真跟他掰扯。

　　這一長串噼里啪啦舌燦蓮花，成功地讓司南停下了吃飯的動作，“你說什么？”

　　“我說什么你心里清楚，還用問我，”姜陽碩嘿嘿一笑，拿紙巾擦了擦嘴上的油，“聽楚玉說遲簡會一起表演節目，你要是想干點兒啥，麻溜的。”

　　說著他站起身，一溜煙兒小跑走了，還不忘揮手示意，“我回去了，飯盒你丟哈。”

　　趕緊跑，跑的晚了要挨司南打。

　　深埋的心事被人觸及，就這樣輕易地暴露在傍晚，司南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風很輕柔，光線也柔和，月季靜靜綻放它的美麗，一切的一切，都似乎莫奈的油畫，黃昏美得讓人流淚。

　　俊眉深目的青年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伸手把外賣盒套在一個塑料袋里，扔進垃圾桶。

　　往實驗樓走的時候，他干玫瑰色的唇角逸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這嘆息中隱含期待的含義。

　　*

　　周末回到上海，昆丁山對昆楚玉美國之行的成果很滿意，這一段時間允許她稍作休息，以后再安排其他任務。

　　昆楚玉已經把大學的課程基本修完，可以逐漸進入公司接手部分事物了。

　　趁這個空閑還算充裕，昆楚玉可以好好地練習表演的曲目。她從小就練小提琴，老師稱贊她已經是世界級專業水平的選手，只是昆楚玉一般不參與應酬交際，所以全力知道這件事的很少。

　　在練琴房練了半個小時的琴，遲簡在一旁彈鋼琴，給她伴奏。練琴室在地下，羅馬風格的設計，回聲效果很好，在這里拉就能拉出演奏大廳的效果。

　　把小提琴放回琴盒，昆楚玉認真地看著琴譜，拿著筆，根據自己的表演風格一點點作修改，遲簡拿著手機過來，看了眼秀麗小楷的書面，“我可能沒辦法每次都陪你去學校禮堂排練了。”

　　她給昆楚玉看手機收到的消息，昆楚玉點點頭表示理解，“忙你的，不用管我，姜陽碩說會陪我。”

　　提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她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遲簡伸手，輕輕地撫摸她的發，楚玉順勢在她掌心里蹭了蹭，很乖。

　　若這一幕讓姜陽碩看到，定會大跌眼鏡，自從遲簡跟吃飯喝水一樣輕松裝了竊聽器之后，她在姜陽碩心中的定位變成了黑寡婦，哪想到會有現在這般知心大姐姐的貼心模樣。

　　“不早了，洗洗睡吧。”遲簡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明天還要回學校。”

　　昆楚玉合上琴譜，應了聲好。

　　*

　　姜陽碩最近換了新寵，一輛寶藍色的蘭博基尼，車身純粹的好像大海的顏色，從空中俯視，仿佛馬路上的一顆藍寶石，其他車大多是黑的白的灰的，顯得黯然失色。

　　他言而有信，帶司南去見所謂的投資人邁克爾·李·里克。他打聽到里克有M的傾向，順著找到他最近的行蹤，會來國內一家特殊會所，會所的名字叫血色，好巧不巧，血色就位于他們所在的城市。

　　他的理論是這樣的，等這位M先生爽過之后，一身輕松，這時候談合同拉投資一定很愉快。

　　司南：“……”

　　但出了三環，越開越出郊區，偶爾經過的建筑甚至有些破爛，看樣子是該拆遷了，甚至有的直接推了一半，露出內里家具，肉眼可見的破破爛爛，挖掘機隨意停擺。

　　司南的眸中泛起淡淡的疑惑，他知道江碩說的一定不會有假，可是一路的景象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接近郊外，路上沒什么車，姜陽碩盡情地開到200邁，風馳電掣，窗外幾乎模糊不清，土灰色是主打，遠離市區竟是這么一個模樣。

　　“別懷疑，”姜陽碩悠閑地打了一下方向盤。“我的消息絕對可靠。”

　　10分鐘后，車停在一個路口，周圍都是一些小飯館，賣一些米線涼皮的小吃。這地方算不上落魄，但也絕對不繁華，給人的樣子很平常，完全沒有大都市的氣概。這地方算不上落魄，但也絕對不繁華，給人的樣子很平常，完全沒有大都市的氣概。

　　不遠處挨著一幢二層灰白色方形建筑，外墻上菱形的花紋襯得它像一個沒上色的魔方，乍眼一看平平無奇，但仔細觀察卻從中體會到不一樣的設計感，大隱隱于市。往左拐是地下停車場的入口，身著灰色制服的門童做手勢引領，姜陽碩把車開下去，經過掃描器的時候，手機二維碼一掃，只聽見滴的一聲，車庫門打開了。

　　進了車庫才發覺別有洞天，在充滿科技感的空間內，仿佛頂級豪車博覽會，隨便一輛都能買下外面的一條街，亮粉色、銀灰色、墨綠……各式各樣的顏色交雜在一起，卻沒有被誰淹沒，灼灼耀眼。

　　早已經有穿黑西裝的侍者等待多時，彬彬有禮地帶著姜陽碩和司南前往入口，長廊處已出現端倪，黑漆漆的，唯有墻面上的白色熒光顏料使這甬道顯得不那么幽暗。

　　在推開那扇刻著古樸花紋的墨紫色大門之前，門邊的侍者遞給他們一人一個面具，這面具長得一樣，黑色釉質的底上畫著銀紋蓮花，上面鑲了一些細小的水鉆，被微光一照，細閃盈盈，只一個面具就價格不菲，可以拿出去當做拍賣的藝術品。

　　特殊會所防止身份泄露，兩個人很配合地戴上，隨著大門悄然開啟，古典音樂如浪涌來，兩人瞬間感覺自己仿佛時空穿越，失去方向感。

　　昏暗的場景，昏黃的燈光，經典的慢搖……這一切都營造出一種流動的曖昧，好像質樸之下掩藏著詭魅，瑰麗而危險。

　　所見所聞，就是一個高檔的會場，一整個專業的樂團正在演奏，身著燕尾服的指揮家雙手靈活而有節奏，翩翩音符仿佛有生命一般，飄著散著盈滿每一個角落。客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一邊喝著香檳，一邊低聲交談，到處都有銀架餐車，上面放著昂貴精致的食物，方便客人隨時取用。

　　美酒佳人，輕歌曼舞，好一個溫柔富貴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