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駕馬,疾速來到一處名為‘悅來’的客棧。
客棧里面聚集不少人,有過往的商隊,有四處游歷的人,有奇裝異服的俠士。
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都在說著蘇州‘盛花會’的趣事,往年蘇州都是在這個時候要舉辦‘盛花會’的,以往的盛花會都會選舉出來一個花魁。
這個花魁必須是才貌雙全,技藝壓群……諸如此類,津津樂道,樂此不疲。
紀如風和疾風一跨進此地,自然感覺許多雙眼睛放在他們身上,紀如風微不可察的蹙眉,疾風壓低聲音道:“屬下前幾天定下的客棧,并沒有這么多人,是屬下安排不周。”
“無關緊要……”
現下重要的事是怎么洗脫紀仁微身上的嫌疑,找到蘇州縣令張顯遙貪污的證據!
三樓。
一個打扮質樸,身材略微高猛的男人看見紀如風,朝她作揖,“公子。”
此人便是前鋒參領李書籍!
來之前疾風已經交代了他在半路遇上前鋒參領李書籍,兩人在蘇州港口匯合,之后,疾風就將他帶到這里。
在他身旁,另一個較為高挑瘦弱的男人撲通一聲在她面前跪下,“公子饒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只是個驗尸的。”
紀如風沒看他,隨意坐了一個位置:“起來說話!”
仵作不敢抬頭看她,顫巍巍的站起來,雙腿打哆嗦。
紀如風:“說說看,方才你給無頭女尸驗尸,你發現了什么?”
仵作看他身旁男人高大的背影,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他實話實說:“這名女尸系城西葉家的大夫人,尸體剛剛已經被葉家老爺認領回去了,只是小的發現她手腕上和腳上都有被人鞭打的痕跡,猜測死者之前受過毒打,但是,她身上又沒有任何被打的痕跡,甚是奇怪。”
紀如風:“依你看那種痕跡是什么所為?”
仵作撇她一眼,咽了咽口水:“只是鞭痕,而且......”
紀如風:“而且什么?”
仵作:“而且除此之外,那葉家老爺的反應也有些奇怪……”
“明明葉家大夫人都失蹤了數十天,他卻沒報官。僅憑衣物是無法判定此人一定是葉家大夫人,而那個葉家老爺卻一口斷定是葉家大夫人,小的就......就知道這些了,這位公子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放我回去吧。”
聽到這里,紀如風捏拳輕咳一聲。
“刷”的一聲,疾風拔刀,架在仵作的脖子上。
刀尖鋒利的仿佛下一刻就能砍斷人的脖子,刀面曾亮曾亮,嚇的仵作的眼睛露出一片懼意,臉色慘白。
紀如風:“今日我等找你問話的事,若是你這嘴不小心泄露出去半句......你自己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起代價。”
“不會!不會!”仵作連忙保證,“小的發誓,絕對不會透露半句,若是透露半句就讓小的天打五雷轟。”
前鋒參領李書籍寒聲道:“滾!”
音落,仵作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起來,退了出去。
還沒出門,就被人打暈。
前鋒參領李書籍道:“衙門里都是張顯遙的人,這個仵作也不是個好東西,讓他跑出去,就等于給張顯遙通風報信。”
說完,他才看著紀如風,朝她單膝跪下,“卑職五品委署前鋒參領李書籍,參見宸王。”
“李大人請起。”紀如風輕笑,“本王奉陛下口諭,來蘇州查案,所以有勞李大人暗中相助,待本王回京,一定秉明陛下,給李大人記上一功。”
“謝宸王!”前鋒參領李書籍話鋒一轉,“功名利祿對卑職而言都是身外之物,只要能為陛下謀事,為百姓效勞,李某人都心甘情愿。”
紀如風挑眉,微微一笑:“李大人似乎話中有話?”
聽他這說話的口氣,似乎早已經對張顯遙這個貪官不滿,礙于他背后的勢力,不敢動他。
如今瞧見紀如風這架勢,知道朝廷終于派人來收拾張顯遙這個貪官,此事他顯而易見,正是他想看見的。
正如紀如風猜想的不錯,前鋒參領李書籍陸陸續續給她道來一些事情的原由。
“宸王有所不知......蘇州地廣人稀,但是由于近年開通了儋州河運。”
“往返北江和南宋就產生了四條商業街,這四條商業街逐漸發展到如今的局面,后來就有了‘夜市’,白夜兩市經常發生搶占地盤,打架徇私的諸多矛盾,常年累月這些矛盾得不到解決。”
“之前蘇州的縣令官并不是張顯遙,而是一名從京城派來的人,名為關影。”
紀如風輕笑:“本王知道這個關影,你接著說。”
前鋒參領李書籍繼續道:“就是關影上任那些年,絲毫不作為,任由白夜兩市每日滋事也不管不問。”
“后來,不知道怎的,他突然出面調解白夜兩市的矛盾。卑職剛開始原以為他是好心,后來才明白......”
紀如風猜想:“他利用白夜兩市的矛盾,從中獲利。”
“對!”前鋒參領李書籍咬牙切齒的說,“他出面調解,夜白兩市就成立了一個商會,正是如今的‘蘇商’會。”
“蘇商剛成立時關影就是會長,自打他接任蘇商會會長以后,雖然有所緩解夜白兩市的矛盾,但是他的作為為日后夜白兩市埋下了更大的引患。”
紀如風:“他做什么了?”
“私自征稅,大到商鋪,莊稼,田產,小到生孩子,是男是女都要交稅。”
“抬高物價,擾亂夜白兩市的市場,弄的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前鋒參領李書籍想到種種,恨不得咬碎了關影的骨頭。
紀如風卻話鋒一轉,直直的盯著前鋒參領李書籍質問:“既然都知道他這些,為何不上報朝廷?”
前鋒參領李書籍隱忍著委屈,痛聲道:“卑職曾經是正四品包衣副驍騎參領,只因為寫了一本參關影私自收稅,苛待百姓的奏章。”
“半路被丞相的兒子趙名流攔了下來,不但沒有降罪關影,反而卑職被安了一個污蔑朝廷官員的罪名,降職為五品委署前鋒參領。”
“那關影本來只是一個小小的九品縣令,如今卻一躍成為了卑職的上屬,其中關聯,卑職細思極恐,加之卑職家中有年近六旬的老母親,還有妻兒,故而,不敢再與他作對。”
聽他說完,紀如風微微一嘆,起身安撫他,:“這么多年,委屈李大人了。”
前鋒參領李書籍沉默,突然朝紀如風跪下,沉聲:“還望宸王替卑職和蘇州百姓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