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了承乾宮,紀如風目送他的離開。
不知何時紀仁則突然折返回來,擋在她的面前,紀如風腳步一頓,定定的望著他,不喜不悲:“三殿下有何貴干?”
哪只他卻是將手一伸,掌心躺著半塊白玉蝴蝶玉,怯怯地看著她,“皇叔,你的玉佩……”
前世就是這樣一雙看似純凈無暇的眸子這般毫無防備的看著她,讓她心里一軟,從而害了自己和身邊的人都丟了性命。
紀如風垂在雙側的掌心悄悄的握緊,黑眸如墨一般深沉的望著紀仁則白的病態的臉頰,一會兒,雙手緩緩接過,瞥開了眼,道了一句:“謝三殿下。”說完,她頭也不抬的離開。
“等等……”
紀如風只想離這個人越遠越好,不想他會扯上自己的衣袖,行的步伐又快又急,竟然不小心將人絆倒了。
“唔……”
身后一道細微的悶哼聲。
紀如風想裝作沒聽見都不行,她回過頭,見紀仁則握著自己腳踝的地方,垂頭試圖站起來,幾次無果,只好放棄的坐在地上,神情萎靡。
裝!
還以為我會上你的當?
紀如風見遠處有宮人路過,立刻招來兩個小太監,吩咐道:“三殿下不小心摔了,扶他回冷宮吧。”一想方才自己看見的淤青,未免他會大做文章,紀如風接著道,“讓太醫院送一瓶金瘡藥過來。”
兩個小太監見是她,連忙點頭稱好。
紀如風瞥了一眼地上的紀仁則,隨后抬腳離開。
回了自己的府邸,沒過幾天,宮里就傳來一道圣旨,著命紀如風三日后啟程渝北,查案。
如此,正在紀如風的預料之內。
不過隨行的人卻有了變故,不知為何皇兄突然改變了主意,命太子與她一同出行。
奇就奇怪在二皇子表面是太子一黨,其實狼子野心,恨不得自己能當上太子,獨攬大權。
此時他提議將這個機會讓給太子,也不知道肚子里在打什么主意。
第二天一早,韓若冰身邊跟著一個姑娘一同來找紀如風,適時,靈長正端著一盆洗漱水往外倒,見此情景,手中的銅盆哐當一聲掉地上。
呆愣愣地看著他們。
“靈長去后廚看看燕窩燉好了沒?”
“是王爺……”
靈長慌慌張張的撿起來地上的銅盆,折回身,走了。
不見其人已聞其聲,剛走到前院,韓若冰那大喇叭似的聲音紀如風遠遠便聽見了。
只是聽外面的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似乎不只是韓若冰一人,紀如風了然,站起身,打開門。
見面前韓若冰身邊的女子,輕輕一挑眉,“文姑娘好久不見,越發漂亮了。”
文姑娘一身干練的男裝,青絲僅僅用一根白玉簪別著,身材纖細,盈盈一笑:“見過宸王!”
紀如風抬眼瞧她一眼,“免禮……”
韓若冰從肩上的藥箱取出來幾包捆好的藥材交給紀如風,“這是你要的配方。我一一都寫在紙上,只是我為你準備的一副藥。照著抓就沒有錯。”
紀如風接過藥材,拿在手里掂量,瞧一眼站在她面前的女子,狀似無意話:“還有幾天就要啟程去渝北,文姑娘似乎就是那里的人?”
文松英祖籍是渝東人,只是因為上京趕考高中榜眼后,舉家就遷徙到渝北。
后來一路官進,就搬來了京城。
文松英的妹妹也是因為她哥哥的原因,從此在京城住下。
只是她性子不比京城的達官貴人子女那般拘謹和規矩,在京城認得并結交的人甚少。
因此整日有事沒事就喜歡往太醫院跑,一來二去,不知怎么的和韓若冰混的熟悉。
韓若冰可是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混的開,這之后,走哪里都帶著一個嬉皮嫩肉的小公子。
此人便是文松英的妹妹。
前世韓家出事,文松英礙于自己的身份,也多次囑托文姑娘進牢房打點。
也算韓若冰平時沒少虧待她。
文姑娘不知道紀如風問此話是何意,只是老實點頭,“是。”
說完,紀如風猜想大約靈長也快回來了,并笑著開始敢韓若冰滾。
韓若冰也是摸不著頭腦,一時半會不知道為什么紀如風奇奇怪怪就要趕人,硬是被她以公務繁忙為由,趕走了。
靈長因為你這個呆頭呆腦的家伙,前世可是吃了很多苦頭。
紀如風也算是大義滅親,為靈長爭一口氣。
約莫到了下午,紀如風去了一趟玄北營地,見到被折磨的瘦脫了相的兩個少年。
一比前幾天紀如風見到他們的樣子,看樣子就知道兩人這些天沒少被折騰。
前鋒守衛通報宸王到,賀蓮之正在與一員猛將對峙,處理他故意挑恤與人斗毆之事。
聽聞宸王的名號,方才還傲慢不屑的猛將,一下子便收住了氣勢,安靜的待在一旁。
紀如風的到來無疑是給沉寂多時的玄北營帶去了一絲新鮮生氣,立刻有許多慕名而來的人都紛紛跑到主帥營帳外偷偷看她。
“聽說是慕容老將軍最看重的孫兒,長什么樣子?”
“別擠別擠,玄北營交到他手里也有一年,沒見她管過我們。怎么前幾天突然派個從沒聽過的乳臭未干的小子來做什么將軍,這營里的兄弟有幾個是服氣的。”
“你是不知道,這小子這幾天把兄弟幾個折騰的這么慘。”
紀如風似乎沒聽見營帳外的話,只瞧了一眼面前乖順的有些奇怪的少年,“抬起頭我看看。”
聞言,賀蓮之抬起頭,一眼望進紀如風幽深的黑瞳里。
“瘦了許多……”
只此一句話,他便覺得足矣。
“讓賬外那些人都在外面等著。”紀如風平淡的拋出這樣一樣一句話。
營帳外那些偷聽的黑影突然一下子僵住。
身邊趙良志突然反應過來,立馬跑出去一看,果真見許多人在偷聽墻角。
“你們都聽見了,去去去,一邊站著。”
沒了外界的干擾,紀如風緩緩的朝賀蓮之走過去,“你若是不想待在這里,我可以另想辦法。”
賀蓮之眼神變得堅定,“這里挺好的。”
深深的嘆了一口無奈的氣,紀如風思量很久才道:“我之前認為你很有軍事上的才能,膽識過人,便一味的將你安排進軍營里,也從未問過你自己真正的意愿。我自以為自己做的很好,給了你一個安身的地方,卻沒有問過你喜不喜歡,開不開心。”
“你若是不想做的,不喜歡做的。你盡管與我說就是,這時間的事諸如此類,不必強行逼迫自己去做,去聽。”
像是終于打開了他心里的話匣子賀蓮之深深的凝望紀如風一眼。
“我以為你不會在乎我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