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酒店燈火通明,價格不菲的吊燈散發著橘黃色的溫光,映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板上,三三兩兩的客人圍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不時發出哄笑聲。
在前臺值班的年輕人穿著一身合體的西裝,一米七八的個頭,略顯蒼白的臉看上去就像常年不見陽光一般,此刻他正雙眼沒有焦點的看著酒店外來往的車輛,直到前臺來了一個醉醺醺的中年人和她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女伴。
他擠出笑臉問道:“兩位有預定嗎?”
中年人好似喝得有點多了,此刻正俯在前臺,嘴里不知道嘟囔著什么。
女生見狀只能說道并沒有預定,再詢問了要什么房型和登記了身份證后,那中年人不知是要顯擺還其他的意思對他說:“沒有優惠嗎?我可是你這里的熟客,那個張經理你知道吧,我跟他是鐵哥們!”邊說邊激動的拍打著大理石制的前臺桌。
見狀年輕人微笑著搖頭說:“不好意思,我們這里沒有張經理。”
遞上房卡,覺得丟了面子的中年人猶自罵罵咧咧的說著什么,被他的女伴攙扶著上了電梯。
目送著他們離去,年輕人深深的呼出了口氣,眼神黯淡不知道在想著什么,看著時間差不多到換班時間,清點完了賬目,來換班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女生,她身材高挑,畫著精致的妝容,兩人隨意的打著招呼,一套流程的交接過后,他站在酒店門口抬手看了看表,00:07分。
“又過了一天啊”他在心里道。
隨即點燃一顆煙,很快便淹沒在了夜色中。
年輕人叫李竇,二十一歲,目前在深城一家酒店做前臺,半年前獨自去了京城闖蕩,被現實撞得頭破血流后,狼狽不堪的來到了深城。
回房租的路上要穿過一條長長寂靜的林道,漆黑的夜里只有不時往來汽車的穿梭聲和皮鞋踏在石板上的聲音,他走到樓下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了一廳啤酒和若干零食,最近沒有它們李竇無法入眠。
打開房門,看著各種物品堆積而顯得狹窄的出租屋,他只覺得一陣窒息,關上門打開電腦隨意的播放著自己添加到歌單的音樂,他就這么靠著床坐在地板上開了一罐啤酒,仰頭喝了大半才長出了口氣。
解開了白色制服上的紐扣,他轉頭四望,好似還能聞到女友的氣息,想到女友她不禁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只是機械的一口接一口的灌著酒..
李竇做了個夢,夢到女友笑嘻嘻的跟他說以后就不能跟他在一起了,當他追問為什么,她要去哪里,她也只是笑著不回應,慢慢的掙脫開了他握著的手,從手里傳來柔弱無骨的觸感是那么的真實,讓他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夢中好似有溫熱的淚滴劃過。
“嘀嗒嘀嗒”李竇擦了擦臉,在一陣恍惚中醒來,好一陣子他才發現臉上的水漬不是淚水,他撐起身子,一手揉著太陽穴,那里還在隱隱作痛。
待他清醒了些看著四周的環境不禁目瞪口呆,他茫然的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身上濕噠噠的,白色襯衣緊緊的貼在皮膚上,他此刻置身于一片森林中,參天的巨木把天空幾乎都遮住了,雨水從樹葉的間隙低落下來,森林一片灰暗壓抑。
除了雨聲靜謐一片,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這里,而且他知道這里絕對不是深城,那些巨大的樹干讓他感到一陣恐慌,摸索口袋他此刻只想報警,可是掏遍了全身只有一個打火機和半包潮濕的香煙。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到了什么鬼地方,掙扎著起身,想到自己置身于陌生的環境,他尋了根木頭算是防身,他分不清東西南北,也不知自己處于何地,只能往前走著。
這場雨下了不知多久,腳踩在松軟的草地上水就溢了出來,然后泥巴混著積水灌進他的鞋里,每走一步都使他渾身不舒服,他邊走邊警惕著四周,森林里的樹木奇形怪狀,在他的前方有一顆樹干粗壯卻只有三四米高的樹,它的枝條繁密,卻不見樹葉,看起來莫名的怪異,每根枝椏都垂著密密麻麻的藤曼,上面結了一些紅色的漿果,在那棵樹周圍彌漫著一股不詳的淡紅色霧氣,周圍隱隱見到森森白骨。
咽了口唾沫,李竇很自覺的遠遠繞開了,一路上愈加的小心謹慎,天好像要黑了,森林里泛起了淡淡的白霧,能見度更低了,他不知道已經走了多久,渾身疲憊,肚中也饑腸轆轆,更要命的是低溫,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感到越來越虛弱..
他只能咬牙麻木的往前走著,不敢在森林里駐足休息片刻,因為他發現隨著黑夜的來臨,在灌木叢中,在樹木的陰影處,影影綽綽的有什么東西一路跟隨著他,這種滿懷惡意的窺視的感覺讓他如芒在背頭皮發麻。
眼看著李竇依然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著,森林的窺視者好像漸漸的失去了耐心,他能感到有什么東西拉著他的褲腳,趴在他的背上,驚恐中他用木棍慌亂的向后揮舞著,但什么也碰不到,他心下絕望道:我就要交代在這鬼地方了!
揮舞木棍途中他一個重心不穩,腳下不知道絆到了什么,整個人360°的滾下了一個陡坡,周身跟各種小石子大石塊來了個親密的接觸,隨后再次不省人事..
在跌落的渾渾噩噩中,他的腦中好像有什么聲音響起。
再次睜眼,首先看到的是厚重的云層,天已經亮了,但依舊灰暗一片,雨也已經停歇,他勉力轉動酸痛的脖子,在左手邊是一個斜坡,往后都是郁郁蔥蔥看不到盡頭的大片森林,想來自己應該已經走出了那片詭異的森林。
“萬幸?!彼p聲念叨著。
右手邊是一片起伏的平原,樹木和灌木叢稀稀落落的點綴其間,一顆雄偉的巨樹突兀的矗立在平原上,青黃色的葉片正隨著一陣風吹過沙沙的搖曳著,好似在跟他打招呼一般。
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在那顆樹底下竟然有一棟小木屋,遠遠望去它幾乎跟周圍的景色融為了一體,李竇顧不得全身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向著木屋走去。
在他想來有屋子就證明有人在附近生活,他可以尋求幫助,再不濟自己也暫時有個落腳處,隨著走近他才發現木屋已經很破敗了,藤曼已經把它侵襲了大半,裸漏在外的木墻也辨別不出了原來的顏色。
木屋處在一處高坡,下方無盡的森林盡收眼底。
直到來到跟前,他才發現木屋比他想象的要更大,但也顯得更破舊,扒開附在窗戶上的藤曼往里望去,看不真切,只有些光線從縫隙中射進來,為木屋增添了一份神秘。
李竇又從地上找了根木根,他站在門外深呼吸了幾次,試著用木棍捅開大門,輕易的就推開了,猶如一個盒子被打開,木屋的一角隨著更多光線的射入,出現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