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車禍一個月,周楚林出院了,他似乎總是不幸且幸運,幾次意外,幾番住院都只是傷了皮毛。關于傳奇導演的離奇經歷也在網絡上傳得沸沸揚揚,大家都稱他是有史以來最幸運的人,有的人甚至貢著他的照片祈求幸運的降臨,而巧合的是還真有人得償所愿,這也讓傳言愈演愈烈。
周楚林已回到了江州的家,這個充滿了與楚瑗生活氣息的家,他以為他會痛徹心扉,寢食難安,但事實卻不是這樣,他的心中像被填滿了,所有的情緒是平和的,哪怕是回憶起最痛苦的畫面,他的內心也沒有悲傷溢出,泛出的是暖暖的安撫之意,仿佛有一雙手無時無刻的將他靈魂里的痛苦和崩潰拿走了。
“圓圓……是你嗎?”
他喃喃自語,亦無人回應。
鏡空間里的楚瑗當然無法回應,當她第一次透過浮世鏡查看外界的時候,被驚得久久無法平靜。
縱橫交錯,紛飛糾纏的命線連接在生靈之間,紅色、黃色、黑色、灰色……鮮活的生靈仿佛如戲臺上的提線木偶,在他們沒有意識的情況下跟隨命運牽引著生活。周楚林的身上也是如此,紅色的代表著濃烈的愛恨,黃色的是崇拜和信仰,灰色的是最普通的,無關情緒且最多,至于黑色,則代表著死亡,大部分的命線是相連的,而當對方去世后,連接的命線也會斷掉,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
當楚瑗看見周楚林身上紅色的命線突然變得如泣血般明艷便執起命線的另一頭,這時候,獲得接引的命線便得到了安撫,因為失去所愛的痛苦也會消失;當她看見周楚林身上出現黑色的命線便追尋到線的另一端,找尋死亡危機的原因,從而撥動命線牽引對方改變讓周楚林死亡的契機。
在他住院期間,她為他撥離了兩次死亡危機,一次出現在醫院藥師身上,命運蒙蔽他,讓他把原本應該用在其他病人身上的藥加進了周楚林的藥瓶里,楚瑗撥動命線,震動藥師受蒙蔽的心智,讓他在關鍵時刻清醒,看清自己的錯誤,從而重新配置藥物;一次在護士身上,命線的拉扯讓她拿錯藥液,在即將推進周楚林身體的時候,另一名護士制止了她,這當然也是楚瑗的挽救。而出院后,在返回江州的途中,楚瑗也解決了三次危機,兩次幫助偏航的汽車回到軌道,一次制止了車禍現場的爆炸,讓不同車道上的周楚林一行免受波及。
此后,楚瑗無比慶幸自己的選擇,若沒有浮世鏡,別說之前的九條命,以命運這反噬的力度,再給九條都不夠周楚林用到壽終正寢。
而當周楚林“順利”回到家,楚瑗也稍稍放下了心的過了幾天,而今天,楚瑗再次看見了黑色的命線。
熟練的追蹤后,楚瑗看見這一次的死亡命線纏繞在一伙奇怪的人身上。他們一共三人,打扮成嘻哈的風格,正在密謀著。
“已經打聽清楚了,他家里就他一個人,別墅的布局圖也搞到手了。”紅色短寸的男子說著掏出一個u盤,黃色短發的男子接過u盤,問身邊一頭雜亂綠發的眼鏡男,“家伙搞到了沒?”。
眼鏡男為難的推了推眼鏡,道,“槍械搞不到,江州嚴格管控所有槍械,出入州都嚴密監察,這玩意有錢都搞不到。”見黃發男子臉色發沉,他連忙道,“但是我搞了三把刀。”
說著打開面前的旅行包,露出里面的刀具,兩把彈簧刀,一把腰刀。
黃發男子咬著牙道,“就這?!”
眼鏡男連忙叫苦,“俊哥,這江州管制道太嚴了,就這三把刀還是我輾轉找人拿到的,特別是這把腰刀,還是花了大價錢從買主手上買到的,買到的時候還tm沒開刃,我又尋到偏僻的鄉下,又求又騙才讓一個退休的老刀匠給它開的刃。”
黃發男子俊哥,忍下爆發的火氣,狠狠道,“這m的周楚林,真會選地住。”
眼見他們密謀如何侵入周楚林家中將他綁架,勒索錢財之后逃之夭夭,媒體和大眾只會又一次聚焦在他倒霉的體制,他們就會迅速逃回荔州,在自由度極大的荔州逍遙法外,楚瑗幾次擾亂他們的心智同時引入恐懼的幻想,想讓他們打消這種念頭。
兩名跟班也已經隱隱有了退縮意頭,但為首的黃發男卻克制了內心的種種恐懼念頭,堅定的抓著兩個跟班完善綁架計劃,直到確保萬無一失,甚至大方的買了酒菜,三人痛痛快快的喝了一頓,直到酒精的麻痹下,兩個猶豫不決的小弟也變得興致勃勃,摩拳擦掌的要一起發大財。
楚瑗見狀思索了片刻,自言自語。
“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
四月的天氣變化真快,昨天還是艷陽高照,今天一早起來便陰雨蒙蒙,溫度也驟降至10度。周楚林一早起來,將前些日子收起來的毛衣重新找了出來,然后回到書房繼續構思新的電影。
工作的日子很快,不知不覺大半天過去了,給自己弄了點東西,一邊吃一邊回復信息,起身的時候不小心將杯子碰倒,杯子里的牛奶流了一地,手里沒吃完的面湯也一不小心撒了出來,無奈,他只能去工具房里拿清掃的工具。
工具房里放著一排排的清潔劑和清潔工具,別墅每周都會有家政清潔的工人來打掃,保證里里外外干凈整潔,周楚林并不擅長做家務。他拿了清潔地面的清潔液和拖把將地上的牛奶清掃干凈,再將使用過的碗碟放進洗碗機清洗,就回到書房繼續工作。
隨著時間流逝,夜幕降臨,烏云中悶雷響起,落下淅淅瀝瀝的雨滴。眼見雷聲變大,周楚林這才停止了工作,想起花園里的剛開的花可能經不起這場大雨,這也是楚瑗生前最喜歡的郁金香,于是他走下樓,來到房子后面的小花園,準備將擋風雨的棚子打開。
與此同時,別墅大門前,一輛略微破舊的面包車停在了不遠處的角落。三個人披著雨衣,偷偷接近了大門。他們熟練的翻越圍墻,但其中一人確不知踩到什么滑了一跤,摔了一手的泥水,為首拿著腰刀的男子,也就是黃發男俊哥投去了嫌棄的眼神。眼鏡男訕笑,隨手將手上的泥水蹭了蹭。
三人撬開別墅左側的小門,往下走進人了地下室,地下室停放著車,也還是整個別墅的配電室,眼鏡男擺弄的著各種線路,準備斷掉別墅的監控和電路,也正如他們所愿,別墅的監控指示燈滅了,接下來就是斷掉整個別墅的供電,也就在眼鏡男拔掉最后一根線路的時候,一陣電流襲來,眼鏡男被電得渾身顫抖,手指肌肉攣縮,越是點擊越是無法放開電線,其他兩人見狀也不敢觸碰,他們只得在地下室尋找絕緣的東西,想用來包裹雙手拽出眼鏡男,但是地下室除了汽車并沒有其他東西,而他們渾身衣物也被雨水打濕,根本不能隔絕電流,黃發男立刻脫下雨衣和外套,用里面沒被打濕的T恤包裹雙手,將眼鏡男拉來,眼鏡男的手也終于從電線上脫離。
“阿皓、耗子…”
眼鏡男雖然沒被電暈,但四肢發軟,渾身哆哆嗦嗦,連站都站不穩,黃發男只得決定先回到車里緩緩。他們原路返回,且由于安防系統斷電,別墅大門也能夠手動打開,三人順利的回到了面包車里。
紅發男將耗子安置在后座后問,“俊哥,還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