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雪姑娘說笑了,折柳服從主子所一切安排。”折柳不卑不亢道,花圈那邊一雙明亮的幽瞳清晰的倒映著自己臉龐。看久了恍若能映出封印在心底的惡鬼,折柳不由自腳底升起一股寒氣,可自己又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服從?那便是有怨。”妲雪語速加快,有寫咄咄逼人。“柳姑娘可還記得主子常說,每個人的名字都有其含義,折柳折柳,既然走了為何還要回來?既然回來便要擺正自身位置,這里是閻府,不是秦王府!這朵花圈,此刻的柳姑娘不配。柳姑娘好自為之,妲雪告辭。”素手一揮,花圈飛舞在空中散開,妲雪拂袖離去。
折柳癡癡的接著空中的柳葉,喃喃道:“折柳,折柳……竟然是這個意思,主子早在那時便預測到了嗎?”柳葉滑過掌心,淚珠自眼角滾落,濕潤了地板。
“呦~柳姑娘這般作態是要作何?不知道的還以為方才姐姐是如何欺負了柳姑娘。”川紅倚著門框,修長手指纏繞著朱砂色宮絳,配上那張臉,活脫脫一妖孽,“若是傳到主子耳中,柳姑娘猜主子會責罰姐姐還是會覺得柳姑娘八年虛度?”
折柳瞬息斂去一身頹然,“多謝川紅公子照看戎歌。主子心思,折柳不敢妄自揣測。”話鋒一轉言辭犀利,“折柳雖離府八年,八年雖久。府里規矩斷不敢忘,不知何時我們這些做下屬的竟可妄議主子。”
閻府規矩諸多,折柳此番話語若是換個人聽,必然可起到震懾。然川紅在閻長青的默許下視規矩如無物,自然不會將此番話聽進耳中。“這里是閻府,不是秦王府。閻府規矩,柳姑娘還不配提。”
“不配?不過是你們姐弟妄斷。”折柳委實是被氣著了,不想再搭理這個頭發絲都透露嘲諷的川紅。
越過那坨礙眼的海棠紅,折柳心緒平靜了些,溫聲解釋道:“自主子賜名那刻起,閻府便是折柳的家。這八年折柳無時不刻思念著主子和閻府。是以折柳斷不會傷害主子與閻府,川紅公子無需對折柳有如此大敵意,也請你們二人放下對折柳的偏見。”
川紅對著空氣輕嗅,隨后滿臉嫌棄后退。“嘖嘖~柳姑娘這八年沒少給秦王府釀酒吧?!”
折柳心里咯噔一下,回身瞳孔猛然一縮。
美人靠上,川紅邪魅而諷刺地笑著,庭院海棠花開正濃與川紅交相輝映,少年郎宛如海棠成精,世間諸事了然于胸。
“柳姑娘是何居心?”川紅問話暗含威勢,折柳被迫的小退半步。
“不妨讓川紅猜測一番,主子與秦王是因酒結緣吧?”上一刻還是和風細雨,下一刻便已是急風驟雨:“為何要引主子與秦王結識!”
折柳囁喏不語,又是小退半步,川紅循循善誘道:“柳姑娘猜主子可有品出那酒是擅自離府后便失去音訊的柳姑娘所釀?”
折柳搖頭后退,“呵~也對,八年太久了。柳姑娘應是忘了主子嘴多叼,以及,司酒所釀主子平時飲用尚且不夠又如何流入他人府邸。”川紅所言如魔音入耳,揭開折柳自欺欺人的面紗,折柳面色煞白,嘴唇顫抖,囁喏反駁:“不,不是的,主人若是知曉,八年,八年之久,主人數次約見子楚又怎會,不見折柳。”
“瞧~都說這戲唱久了,也就入了戲,今兒算是見識著了。”丟棄手指纏弄宮絳,川紅冷哼站起,疾言厲色道:“膽敢算計主子之人,也配提規矩!柳姑娘,你好自為之。”
在川紅咄咄相逼之下,折柳步步后退,碰倒屏風跌落在地。
屏風倒地,驚醒了戎歌。對上清澈的眼神,川紅沒在多說什么,甩袖離開。
折柳望著庭院海棠出神,不覺淚流滿面。
“柳姨不哭,戎歌給柳姨報仇。”戎歌小手笨拙的替折柳擦拭淚水。年僅十歲戎歌不明白為何王府大風大浪都扛過來的柳姨會在此刻流淚,短短兩月經歷諸多變故的小戎歌對四方城變得排斥,對閻府的主人閻長青因兩月的生死與共的依賴也因折柳此次無聲的哭泣變成畏懼。
折柳看著少年郎,未張開的小臉上崩著同他父親一樣的倔強。淺笑著搖了搖頭,“戎歌睡了那么久該餓了吧,柳姨去取些熱粥來。”不待戎歌回應,折柳起身離去,步伐凌亂。
目送折柳離去,大概身體太過虛弱,席地而坐。視線落到倒地的屏風上,目光渙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屏風上的山水花鳥活靈活現、意境深遠,落款處赫然是江月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