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高大穹頂上嵌著夜明珠發出瑩瑩光亮,宛若周天星斗;大殿兩旁矗立著灰撲撲的石柱,斷壁殘垣一直延伸過去,高臺上雪云石椅鬼斧神工,華麗的座椅上結了層層冰凌。地上殘破的法陣中僅嵌著一枚嬰兒拳頭大小的土黃色珠子暗淡無華。
閻長青用力掀開方才還緊緊護在懷里的戎歌,任由枯瘦如柴的人兒咕嚕嚕滾到一邊,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成,便是二人的轉機,敗,紅顏枯骨負了子楚托負。
步履蹣跚、連滾帶爬的來到雪云石椅旁,顫抖著伸出手觸碰椅背,徹骨的陰寒利針般刺進指尖頃刻游走全身。閻長青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決絕,艱難掰下冰凌劃破手腕,滾熱的鮮血灑在座椅上,座椅散發的寒氣被激起。
奇寒似乎能凍結時間,鮮血汩汩越來越緩慢,閻長青只能再劃一道,傷口比上次更深,血噴涌而出戛然而止,傷口又被凍住了。寒冷、失血、脫水、饑餓……終于擊垮了閻長青,她已無力劃第三道,意識模糊,冰凌脫手落地碎裂,閻長青手腳覆上一層冰,眨眼間冰層將閻長青覆蓋宛若同座椅本是一體,而又迅速朝著僅剩的熱源戎歌侵襲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在冰層即將侵襲戎歌的頭顱上一秒,戎歌被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拎起后頸,逃離了冰封的命運。
黑靴跺地,蔓延而上的冰層脫落。“嗒、嗒……”靴子落地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上分外清晰,那人拎著戎歌一步步向高臺走去,冰層步步潰散。土黃色珠子螢光一閃而逝,男子似未察覺,步伐堅定的走向閻長青。
男子正是本該遠在四方城的顧衡。
半柱香前,顧衡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召喚,強烈到靈魂都在撕扯、顫抖。來不及將手中酒壇妥善安置,回神已身處幽暗逼仄階梯上。沿石階疾行,小徑、石壁,一段又一段仿佛不見盡頭,終于得見兩扇巨大的鐵門巍然聳立前方,鋪首銜環,鐵門上刻畫的麒麟眼珠翠綠,活靈活現。
百般嘗試,鐵門紋絲未動。又是一陣心悸,這次顧衡清晰的感知閻長青的生命力在飛速流逝。他的青青有危險,他卻拿著堵門毫無辦法,漸漸感受不到青青生命波動,顧衡朝著門叩首,眼角留下兩行血淚。門終于吱吱呀呀開了道縫,穿過縫隙,眼前的場景顧衡目眥欲裂。
順手救了一個體內流轉著青青血液的“枯柴”,臨至高臺,顧衡卻不敢拾階而上,遲疑間,冰層倏然消逝……
“顧管家,瞧您這身酒味,該不會是又摔碎酒壇子了吧!”川紅與顧衡擦肩而過,嗅到一股酒味,忍不住開口調笑。
不知是惱川紅告狀還是惱思緒被川紅粗魯打斷,顧衡回身看了一眼川紅,飛身離開。
“嘖,真是越發的像個人了。”川紅望著顧衡離去的方向,修長手指摩挲朱唇。
“糟糕,玄青道長的信。早知不招惹他了。”說著,川紅俊美的小臉擰巴起來,很是不愿的往顧衡來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