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連府都未出,便被同室的丫鬟直接告訴管家那去了。
她素來與那丫鬟關系極差,在發達時沒少給她下絆子。只是那丫鬟看她得勢,忍氣吞聲不敢到處張揚罷了。如今攥的她痛處,自不會留情面。
而管家聽聞這事,越過夫人直接報給了老爺那——畢竟那顆珠子,極像是大姑娘鳳冠上少的一顆。
那日管家帶人搜遍了大姑娘院子里的下人房,無一收獲,急得嘴里都長泡了,好在老天有眼,眷顧他這老奴才,這可得來全不費工夫。一下便把罪魁禍首給抓住了。
許大人清楚,此事定不可能是個小丫頭自己的主意,沒多說話,便叫人上刑,逼問出了幕后主使。
雖然心有猜測,可在白荷尖利的聲音,顫抖的供出“夫人”二字時,許大人也有些恍然。
他一把將桌上的東西掃在了地上,呼氣都有些困難,他閉著眼,罵了句“蠢婦!”
如今,許倚容看著那個名喚白荷的侍女,自嘲道“堂堂個許家嫡長女,卻連個丫鬟都敢欺辱在我頭上。叫夫君看笑話了。”
江祁安愈發握緊了身邊人的手,皺眉道“奴大欺主,倒要問父親如何處置。”又抬了眸子,直直對著許大人“祁安還想問,這賤奴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何人。”
還未等許大人說話,跪在地下的白荷便顫抖著說“不關奴婢的事,不關奴婢的事,是夫人叫奴婢做的。”她這幾日被家法打怕了,跪著挪向許倚容,重重地磕頭“請大小姐繞奴婢一命,奴婢是被逼的,奴婢是被逼的。”
她頭不一會被磕青了,上邊還滲了些血,她抖了抖身子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朝知穗看去“知穗姐姐,白荷是無心的,求你,求你替白荷求求情啊。”
知穗如今已經恨極了她,聽她這話,止住了怒火沒同她爭吵,只對著許倚容叩首“是奴婢的錯,請少夫人責罰。”
還未等許倚容說話,江祁安便說“一會回去照江府的規矩十鞭,私自替主子決定事情,擅離職守,險些釀成大禍。縱是娘子心疼你,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饒了你。”
知穗聽了江祁安的話松了口氣,她不怕責罰,只是怕被自己小姐扔在了許府。她這輩子想跟在小姐身邊,寸步不離。“謝姑爺。”
許倚容也對這番處置無異議,畢竟知穗再怎么說也伺候了她這些年,功勞苦勞都是有的,她不愿叫她受重了罰,也不愿讓這事就這般過去,畢竟是犯了錯的,若是不罰,也失了規矩。
既然知穗這頭由江祁安罰過了,那白荷定不能輕饒。
許大人對著管家說“等會叫牙婆子來,把她發賣出去。”
畢竟江祁安同許倚容才新婚,不宜見血,發賣出去的奴婢一般去處不佳,要不低價賣給鰥夫做媳婦,有些姿色的就送去了三教九流之處。
白荷聽了這話,如同軟水一般癱在了地上。許倚容也對她生不了同情,畢竟自作孽,不可活。
有罪的都給判了刑,卻獨留一個陳敏——許大人著實不知道該如何罰她,太重了,也有失自己的面子。太輕了,江家也不一定會依。
許倚容也沒說什么,只是直愣愣的盯著陳敏。陳敏心里本就有愧,如今恨不得鉆進地里去。她是官家夫人,這么些年來誰又能下她面子,也只有這個許倚容,叫她左右不是人。
許倚容又移了目光,看了一眼許倚昭和許倚舒。雖這事不是她的錯,可畢竟陳敏是許倚舒親娘,不知道這個從小同她親近的妹妹可會怨她。
“父親,叫妹妹們回去吧。”
許大人點了點頭,這是在給陳敏,也是給他自己留面子。可不知,許倚容只是單純不想叫許倚舒難堪。
目送走自己二妹三妹后,許倚容便也不做多想“父親,不知您想如何處置夫人?”
許大人下午便已經同林大人談了許久。許大人不愿罰重了陳敏,畢竟是他正房娘子,在外給他掙了許多面子,同江州官家夫人們相處極為融洽。
可這次著實不是小事,若真誤了許江兩家姻親關系,便是將她休了也于事無補。好在,自己女婿疼女兒,把這事給圓了回去。
許大人嘆了口氣,側過身來也不想看陳敏“陳氏,明日你便把掌家之權交給柳姨娘這,府里的事,日后也不用你操心。”
陳敏搖晃了下身子,雖說她也清楚自己這回著實是過了界。可聽見他毫無感情的話語,終是落了淚,她的情她的愛,他好像從來未曾回應過。
林大人消息靈通,方才便有人告知他內眷除了陳敏都回了自個住處,他便直接趕來替許倚容撐腰了。
一進屋便聽了這一席話,冷哼一聲“就這般?”
這些日子許大人不知被林大人下了多少回面子了,縱使這般,他也不想同林大人爭吵“兄長還要怎樣?”他語氣平平,卻藏了怒火。
“你是容兒父親!容兒出嫁出了這情況,你不知她的委屈?這陳氏是你的妻,那容兒便不是你的女?若那日沒有祁安,你想想,如今整個江州回怎么看你許家!”林大人挑著眉,一步步逼近許大人,走在他面前,戳著他胸口,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罵了句“窩囊。”
許大人本就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在江州做了這么些年地頭蛇,林大人倒是第一個戳著他胸口罵的人。他握緊了拳“兄長,這是許家的家務事,我才是許家的家主。”
“容兒是我外甥女,我妹過了十年了,你待她如何,你自己心里頭清楚。”林大人不愿同他多說,丟下句“別寒了林家的心。”便走了
林大人這已是把林許兩家的關系拿在明面上來威脅許大人了。許倚容有些擔憂的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卻也清楚他們各自的性格。
“陳氏,收拾收拾東西去佛堂,兩年內就先別出來了。”許大人有些頭疼,林氏最近走了大運似的,步步高升。他得罪不起,只能攀附。
陳敏一聽這話,竟笑出了聲來,面上猙獰“大人,您待妾,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