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論還在繼續，似乎根本不會停止，陳子凡也想不到他們蠢到這種程度。‘事已如此，爭論能解決什么？’

　　爭吵聲蓋過了歌聲，這樣下去他們不可能發現那個玩具。

　　陳子凡想著是否調大音量，一聲尖叫突兀的響起，聲音依舊不大。

　　天色已經昏暗，陽光褪去，黑暗中的小城市顯得異常冰冷。

　　“你們有聽到什么聲音嗎？”露珠凝結在路旁的松針樹上，滴落到女子的脖頸。

　　“啊、”她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兩個男子終于被她吸引了注意。

　　“怎么了？”

　　女人摸了摸脖子上的露水，恐懼和擔憂已經占據了她的心，“你，你們……聽到了嗎？”

　　順著女人指尖顫抖，肌肉男順著她指的方向，慢慢走過去。

　　“啊！”凄厲的尖叫聲再次響起，男子瞬間冒出冷汗，他的眼睛里映照出一個男人，他發瘋一樣往回狂奔！

　　“走！我們走！”

　　“有，有人在殺人！”

　　男子不說不顧，上了車門把女子個那個瘦弱男人丟進去，開車離去逃之夭夭。

　　陳子凡郁悶至極，這首歌的后半部分充滿了尖叫，和男粉絲憤怒的說唱，但是并不嚇人。

　　“他們怎么這么膽小？只是在晚上黑暗里有幾聲尖叫，就嚇成這個樣子？”

　　只是心里還沒暗罵幾聲，從車庫入口，走出了一個男人，黑框眼鏡，耳朵和鼻子上沒有壓痕，是谷介！

　　“出來吧，我看到你們了。”谷介舉起手里的唱歌團子玩具，“你們不就是來找我的嗎？”

　　他并沒有關閉播放，見一時之間沒有人回應，干脆坐在門前的石階上，似乎安靜的欣賞著這首叛逆的地下世界。

　　陳子凡搞清楚了狀況，那三人應該是聽著歌中的尖叫，并且看到了這個男人。陰暗慘白的面容，時不時露出讓人不舒服的微笑，那群膽小的家伙大概就是把他當成殺人兇手，因此逃跑！

　　按住準備出去的李中年，拍拍他的肩膀。陳子凡跳下車門，舉起槍口，對著谷介說，“谷介先生，初次見面！還請您多多指教。”

　　“這就是你們年輕人打招呼的方式嗎？”來人舉起了雙手，卻并不慌張。

　　“這把手槍有三道保險，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三個問題？這很公平，我想你會同意的，對吧？”

　　看著陳子凡手里的手槍，谷介回答：“如果你的問題有回答的價值。”

　　“第一問，你為什么要發表那些言論？”

　　“當然是為了救人。”

　　陳子凡緊緊的盯著他，解開了手槍的撞針保險。這個回答他并不滿意，谷介聳聳肩，一攤手，又說。“為了救我想救的人。”

　　“誰又是你想救的？”這個問題并不包括在三個提問之中，不過陳子凡并不介意多問幾句，想來谷介也會樂意回答。

　　“我通過冬山的紅色楓樹林來篩選他們。”停頓一下，他又開口，“你們也在此列吧？喜歡那本書的人，不會是壞人！”

　　不只是語氣興奮，男人的情緒有點激動，試圖靠近過來。陳子凡略微后退，這在心里博弈上讓他的氣勢有所減少。

　　繼續用槍逼開兩人之間一段距離，陳子凡再次解除到位保險，提問繼續：

　　“第二問，你和那個機器人有什么關系？”

　　如果他真的用那本書來篩選想救的人，那么他必定和那個機器人有關。而確定谷介救人的動機，在陳子凡看來是當前比較重要的一件事，而對方應當不會隱瞞。

　　“我是他的父親，朋友，也是我自己。”

　　“你自己？”

　　“我從廢棄的材料中選擇了它，把自己的思維和精神的一部分，注入了其中。”

　　“所以它就是你？”

　　“并不，它就是它，它有些鋼鐵的身體，卻有些人類的思維。我違反了那些無聊的規定，把學習進化程序編寫在它的大腦中。”

　　“大腦？”

　　“沒錯，用我自身所培養出來的，可以并不完整，有很大的缺陷。”

　　“所以它擁有思維，卻一直缺乏情感，它可以通過編輯程序給自己下達命令……哦！對了！他還寫了一本書，那本書簡直經典，我覺得它已經學會了一些隱喻，用主角來代指它自己，用山羊來代指人類，用小屋來暗喻規則，用風暴來……”

　　“先生！提問者是我！而這個提問者，只想知道和他的問題有關的內容！”

　　眼前的陰沉男人越來越滲人，他以超乎常人的語速，喋喋不休起來。健談和陰暗沉默在他身上交融，我想除了瘋狂和異常，似乎沒有其他詞更加適合他。

　　“第三問，你要怎樣帶著未知人數的人逃過末日？末日又是什么？”

　　“通過我的研究設備！它可以把我們的意識轉化為類夢境的能量，然后我們就可以在另一個自己期望的世界獲得新生！怎么樣？很棒吧！”

　　對于這種不知死活，又不斷貼上來的人，陳子凡實在不擅長應對。

　　“世界末日指的又是什么？”陳子凡解除了最后的扣板保險，一秒，兩秒，三秒，谷介久久不做回答，直到五秒過后，才頗為傷感的說，“等今晚過去，你就知道了。”

　　陳子凡猛地一驚，今晚過去？不是說三天之后嗎？今天也才第二天……

　　明天……明天確實是第三天！該死自己居然犯了這么簡單的錯誤，第三天的末日，在第三天的開始的一瞬間就到了，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谷介筆直的走到了陳子凡面前，用額頭頂住他手中槍口，輕聲說道，“跟我來吧。”

　　他又用手指隨意的敲了敲槍管，繼續挑釁：“還是說你覺得那把仿真玩具槍，能威脅到我？”

　　李中年趴在車門上，像只饑餓的獵豹，藏匿在獵物的視覺死角，也像忠誠的病犬，咬牙盯著來訪主人的陌生客人。

　　盡管陳子凡沒有給出約定的信號。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撲上去，改變局勢，引爆戰場。

　　谷介轉身離開，走向地下通道，他表現的十分自信。陳子凡落下一段距離，也跟在后面。這印證了谷介的自信并非過于傲慢。

　　李中年考察了下逃跑路線，握著手里貨真價實的克洛克手槍跟隨在最后。

　　而在李中年離開以后，幾個研究人員發現了藏身于一處地下超市的那兩男一女，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他們一行人有說有笑的，也走上了這條地下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