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跟上來?!彼緣m已經徑直入內。
地錦方是如夢初醒,跟著司塵入了暗門。
暗門之中,天河星象懸于頭頂,諸方之石上嵌著天書兵法,地錦跟著司塵帝君七繞八繞,終于見著了一方書幾。
司塵帝君從書幾旁的偏柜上拿出幾本術典,抖了抖灰,交到地錦手中。
“這些是她鴻蒙時分練習的術法,對群姚來說簡單,對你來說卻是不易。回去好生研習,待到修為跟上,方能看懂外頭的典籍?!?p> 地錦想問問司塵帝君是如何知曉她是前來找上好的術法典籍的,剛抬起頭便瞧見了司塵帝君身后的畫像。
紅衣艷艷,英氣嫵媚俱備,眉眼間都是出世的美。
她認得的,那個在夢中喚她小娘子的人,美得見之不能忘。
地錦想告訴司塵帝君,她見過這名女子,但是話到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聲音就卡在喉間,急得地錦對著畫中美人干瞪眼。
司塵見她一直盯著身后的畫,緩緩轉身,也對著畫出神。
地錦放棄了掙扎,只想夸夸畫中的美人,順帶問問這絕美的女子是誰,沒想夸人的話卻是說得出口的。
“不知畫中的女子是哪位仙上?當真是容貌一騎紅塵,傾世絕美?!?p> 司塵背著手望著畫卻并不回頭“那是自然。宇宙洪荒,滄海桑田,唯有群姚,只見一面,便能將人魂魄勾去萬萬年?!?p> 地錦從三十三重天得了術典,本是想好好修煉,但這幾日徘徊在越荒山的仙府中,心慌得緊。
如果司塵帝君都說那幅畫像是群姚帝君,便不會錯了。
那位夢中喚她小娘子的美人,與群姚帝君的畫像一般無二。
美人就是群姚帝君。
但群姚帝君已經在洪荒四十二萬年歸化了,如今已是洪荒四十七萬年,五萬年過去,下界的神廟里已沒了群姚帝君尊象,帝君又何以到自己夢里來呢?
若是能到自己夢里來,是不是預示著,群姚帝君并沒有隕滅,可神思簿上已經尋不到群姚帝君的名諱了。
這幾日,每每想嘀咕念叨夢中的群姚帝君,就會發現話到嘴邊一個字都吐不出來,若是說些別的,卻又如常了。
地錦想不明白了。
她在重華宮見著司塵帝君對著畫像的模樣,似是司塵帝君對群姚帝君思慕許久,可怎的天上的仙婢們說,司塵帝君和天君之妹無相元君有過一段情緣,元君隕了后司塵帝君便愈加清冷了。
難不成司塵帝君是因為無相元君和群姚帝君一同隕滅,所以才倍加思念群姚帝君?
地錦參不透這其中關系,便去翻了許多話本,卻沒能找到可以做參引的,想來這凡間的話本和天界的往事還是有些不同的。
是以地錦越發苦惱,若不是曲沃帶著仙草來,她都差點忘記自己還要替因合帝君煉丹藥。
曲沃還是照舊將仙草捋順放于困眠泉池旁的小水洼里,地錦尋思著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沒準旁的人想得明白呢,便試探性的想探探曲沃作何想。
“曲沃,你說,要是有人對著另一個人的畫像思慕了萬年,如此,可算作喜歡?”
曲沃捋著仙草的手一頓,將仙草放下,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望著地錦。
“你且過來,讓我給你畫幅像,我試試看,方知是不是這般。”
地錦大喜,從妖精飛升到現在,從未有人替她畫過。
滿心歡喜的拉著曲沃到了右偏殿的書房,忸怩了半天,回憶著群姚帝君畫像中是神態,想學得像些,卻被曲沃連連嘲笑,最后只得木頭似的呆坐著。
曲沃幾筆便畫完了,地錦有些驚奇,從前不知曲沃還會畫畫,畫得還如此之快。
待湊過去看到那幅畫像,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一條紅尾小蝮蛇歪歪扭扭地掛在樹上,樹下正是一個茅坑。
再看曲沃,正指著地錦捂著肚子大笑。
地錦如何忍得,滿屋子地追著曲沃要打,偏偏又追不上,累得呼呼喘氣,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面子,遂抄起討得的術典,放下狠話,只說一會兒再回來收拾曲沃,便騰了朵云去找鳳凰。
曲沃見著地錦紅著臉窘迫地騰云走了,也不笑了,回到書桌前,研墨執筆,筆筆用心。
墨染畫卷,揮毫間行云流水,筆尖淌下的,正是方才地錦追著他打鬧的模樣,氣急敗壞卻又嬌羞可愛。
地錦騰著云到了棲梧山,勞煩仙婢通報,本以為應當如往常一般暢通無阻,不想卻被仙婢攔了下來。
為首的兩名仙婢穿著妃色的清羽衣對著地錦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地錦仙子,不若先到偏殿坐坐,正巧鳥族新獻了春山晚景茶,仙子也可先品品看味道如何。晚些時候我們再幫仙子通傳可好?”
這倒是怪了,棲梧山素來不喜天族之人,連司命都被趕了出去,平日里更無甚神仙來此走動,是以地錦雖是個小小地仙,倒也算是這棲梧山的??土?。平日里客套地請仙婢通傳,仙婢都是省了通傳直接帶地錦去見鳳凰的,怎的今日倒是不便了。
“鳳凰今日可是有貴客?”
兩位仙婢互望一眼,眼中打趣的神情地錦在三十三重天上見過,眾位仙家在八卦因合帝君在凡間處處留情時也是這番模樣。
“不瞞地錦仙子,司命星君在正殿,教我家仙上繪行命圖呢,”
“司命星君?”
地錦記得自己頭回跌落在這棲梧山,司命便是被鳳凰叫罵著趕走的,如今就能登堂入室一屋作畫了?
如今做神仙的,都要這般大度不記仇么?
“司命星君如今是鳳凰的座上客了嗎?可我怎么記得……”地錦摸摸腦袋,努力回想著自己可是記錯了。
左側的仙婢沒忍住撲哧一笑“地錦仙子,你真是可愛得緊,怪不得我家仙上這般喜歡你?!?p> “此話何解啊,我還沒被人夸過可愛呢”地錦有些嬌羞地抿了抿嘴,下意識地低下了頭,這一番從凡界折子戲里學來的嬌羞模樣,終是把另外一位仙婢也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