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誰在喚我？”德音說，“你是誰？不要假裝婆婆的聲音！”

　　那聲音故意偽裝的沙啞低沉，但德音還是能聽出來，他不是婆婆。

　　“德音，德音……”那聲音繼續說著。

　　德音雙手捏訣，口中述咒，在靈基中凝聚自身，尋找著聲音的來源。“何人在我的靈基里！”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逃不掉的。”那聲音還是嘶啞著，但是比剛才更有力量。

　　明明訣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打過去，自己的靈基內震了三震。

　　“我說過，你就是我。”聲音響起，“別白費力氣，最后傷了自己，得不償失。”

　　“我就是我，你如何是我！”德音心覺驚懼，“你占據我的靈基，意欲何為！！！”

　　“你的靈基的天生所有，神子的靈基豈是別人可隨意占據的。”沙啞的聲音在說到神子二字時候明顯更加用力，聲音如同裂帛一般，讓德音忍不住捂上耳朵。

　　“那這么說，你也是神子？”德音想起了祠窟里面的人形牌位，“莫非你是那最后一個……”

　　“盡快起程去幽靈不歸境。”那聲音打斷了德音說的話。

　　德音想了想，“既然真的是，那他現在也羽化了，只剩下這一點兒殘存的靈識還能將我如何？再說他讓自己去幽靈不歸境。雖然自己是要去的，但這好歹也算是他有求于自己，總不至于下黑手吧。按他說的，我就是他，那自己受傷了什么的，與他也沒什么好處。”

　　威脅排除完畢，德音在外的手勢恢復成打坐的樣子，靈基里面德音也盤坐下來，語氣有些痞里痞氣：“來來來，你在我靈基里面，我也趕不走你，你也出不去，那咱們看來是要長時間相處了。這么說總得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沒有回答。

　　德音繼續說，“你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這句話我仔細想了想，你的意思大概說咱們都是神子，可是要這么說，那豈不是牌位上的人全是一個人唄。”

　　“我不是。”沙啞的聲音響起，“我不是神子。”

　　總算是說話了，德音眼珠轉了轉，“那您老叫什么啊？”

　　有沒有回答。

　　這人怎么一問到叫什么就不說話了呢？“您老姓姜吧。”德音剛說出口，就覺得是廢話，那牌位上的全是姓姜來的。

　　“那就叫你老頭吧。”聽聲音也不是什么美男子。“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

　　德音又做了一時半刻，還是沒有回音。悻悻的從靈基里退出去了。

　　德音走后，靈基的深處有一個小紅點越闊越大，漸漸凝成一個模糊的人影。“不是自己的靈基，就是很麻煩，還要得到認可。”聲音嘶啞，“這丫頭居然是神子。罷了，說到底也是因為我。”紅霧中凝出一道射出。

　　德音剛睜開眼，身上的變化就立刻感覺到。手捂向心口，“好了。”伸伸胳膊，凝神，“老頭，是你不？”

　　腦海中沒有回話，德音繼續說，“我知道是你，這算是你‘借住’在我這兒的‘好處費’。”

　　走到黃花梨木制的圓桌旁，拿起杯盞，給自己到了杯茶水。

　　有人敲門，“德音小姐。”

　　德音打開門，是上午的那個小廝。“德音小姐，晚膳已經準備好，請您移步前廳用膳。”

　　“好的。”德音正準備出門，抬腿的時候靈璧晃了好大的一下，趕忙收回腳說，“稍等片刻。”關上房門。靈璧里立刻有個小光點出現，落到地上，噗噗神獸出現。

　　“有的吃你居然不帶我！”奶萌的聲音從地上傳來。

　　德音黑線，忘記這家伙的吃貨屬性了。

　　噗噗來回的踱步，“還嫌我長不大，都是你給我喂的不夠。總給我吃草，連肉都沒有。”奶萌的神獸發出抗議。

　　將噗噗抱進懷里，“帶你去帶你去。”剛走兩步，“先說好，在人前不許開口說話。”德音指指噗噗的小鼻子。

　　噗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小爪子把德音的手推開，“噗噗。”表示自己知道了。

　　德音抱著噗噗出了門，由小廝引路，走過兩個花園，到達飯廳。

　　德音已經盤算好一會兒定要多吃一些，再多吃一些，且不說要抱著噗噗，這家伙著實是只長肉，不長個兒，住處離飯廳還這么遠，原本不怎么餓，現在已經很餓，倘若吃的少了，那這一來一回不就等于是沒吃。

　　飯廳里，蕭衍和與安歌已經入座。見到德音走進來，蕭衍和著實驚了，好像是夢里的人穿過時空向自己走來。“德音。”蕭衍和喃喃出口。安歌看著這樣的叔父，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德音的樣子，大抵也是如此，便不好嘲笑。

　　德音粲然一笑，讓蕭衍和瞬間回神。“您是……雪翼王吧。”聲音靈動清脆。

　　幾乎是剎那，蕭衍和確定德音不是自己記憶里的人。“德音姑娘，請坐。”伸手為德音引坐。

　　飯桌上，油燜雞，烤鴨，紅燒蹄膀，四喜丸子，清蒸鱸魚，當歸枸杞老鴨湯，翡翠白玉湯，每道菜色香味俱全，在誘惑著人馬上將它們都吃掉。

　　抱著噗噗坐下，某獸因為已經兩日未進食，現在聞到飯香味兒，還有肉，著實是忍不住，小瓜子不住的扒拉著。德音怕噗噗忍不住開口說話，便把噗噗放在桌上。

　　“方便再上個盤子么？”安撫噗噗，“我這小獸多日未食，怕是餓慘了。”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配合的叫著。

　　安歌看著噗噗問：“這小獸從何而來？之前未見你帶著。”

　　德音深嘆失策，是了，把這茬子忘了，來的時候兩手空空，從哪里來的這么個肉團子呢？“它是依著我的味道來的。別看它小，嗅覺極其靈敏，腳程也很是極快。方才剛到，一路未歇，這不是餓極了。”說著還戳戳噗噗，噗噗接收到信號，忙攤在桌上，舌頭吐出，表示很累的樣子。

　　蕭衍和見狀揮手示意下人再上些飯菜。問到，“不知這小獸是何種屬呢？”

　　“我是在山腳下撿到它的，何種屬我也不知。是覺著投緣，就養著了。”德音輕快的說著，這個是真不知道。

　　安歌和蕭衍和沒在問什么，因為接下來又有份飯菜上桌，德音和噗噗一人一獸的吃相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二人也完全否定了德音就是圣女的想法。

　　這也怨不得德音，在不世境的近兩年里，從沒吃過肉，還不如在鷓鴣村的時候，換成外界的時間，這可是十幾年沒吃肉了。現在看到肉，這吃相已經是克制了的。

　　飯后，酒足飯飽的德音的抱著同樣酒足飯飽的噗噗離座，回屋睡覺。

　　安歌和蕭衍和看著如狂風掃落葉般的飯桌，對視一眼。“肯定不是她。”蕭衍和說。

　　安歌也認同，但還是有一絲存疑，“兩個人都出自離境洞天，身形相似，面容相似，世界上怎么會有如此相像的人，即便是我和父王，父王與叔父之間也不會讓人有如此疑惑之感。”

　　“你說的固然不無道理，但我依然堅持自己的結論。”蕭衍和說，“她之前就住在我府上，雖交談不多，但言語作風與眼前之人著實相差甚遠。”

　　安歌繼續說：“還有那個小獸。”

　　蕭衍和說：“那小獸倒不足為奇，萬頃霧林之內藏著諸多秘密，甚至是天地規則，里面許多奇珍異獸你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倒是可以解釋的通。”

　　安歌點頭。“確然，此次去我也見識過，離境洞天之內處處是機關，步步是陣法，包括亭臺樓閣的建造都有章法可循。”

　　蕭衍和再次揮手，“再上一些……清淡的。”

　　下人立刻將桌子上的盤碟撤下，沒過一會兒，迅速上了皮蛋瘦肉粥，涼拌肚絲，清炒四季豆，蒜蓉青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