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早在你來之前,白城早就有了吸血魔,咱們一直都不敢出村子,那該是吸血魔將一城的人都殺了?!瘪T益止不住又咳嗽。
元齊光自從出了靈璧,還是那畏畏縮縮的樣子,可在走那尸體鋪陳的血路之時,沒人注意,也是自己走過來的,在聽到馮益說吸血魔三個字的時候,神情些許的怪異。
馮益看著安歌說道:“那領頭的人聽了之后,偏生說你就是吸血魔,還要將我帶去作證,說只要我愿意,可許我百金?!鳖D了頓,收回眼神,“我自然是不愿,本就已經很對不起你,斷然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而后他們就將我的腿打斷了?!?p> “你的腿斷了!”德音將二話不說以靈力將馮益的斷骨接起,經脈續上。
“這么殘忍!德音姐姐一直在幽靈不歸境里月余時日,如何殺人?這群人就是栽贓嫁禍!”靳藍忿忿的說道:“還毫無人性。”
“你的腿還要再臥床一段時日才能痊愈?!钡乱羲剖遣环判?,又加上:“每日可一個時辰下地走動。”
馮益點頭說道:“又承了你的恩。”
“那外面那些人是為什么死?也是不肯作證?”安歌問道。
“不是?!瘪T益說道:“有人死了,我又被打斷了腿,村民們被嚇得不輕。而后不論他們再問什么,都沒有人敢說話,于是他們就開始殺人。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最后還剩下一些老弱婦孺,他們沒有殺,還留下了我。是僅剩的婦人們合力將我抬回來的?!?p> 馮益剛說完,便有敲門聲傳來。
“進來。”馮益說道。
推開門的是一個中年村婦,手中拿著一個大籃子,白布蓋在上頭。村婦看到衣著講究,容貌氣度皆不俗的人站了一屋子,有些傻眼。
“王大娘,就放到桌上罷,真是勞煩你,這個時候還每日給我來送飯。”馮益掙扎著想要起身道。
王大娘這才回神,將籃子放在桌上,趕忙道:“這沒什么,沒什么,你這不是腿……咱們村子如今沒幾個人了,孩子婦人都不敢出門,家里的口糧不多,我是個膽子大的,不怕。再說咱們就在你隔壁,總不能看著你被餓死。這村子里枉死的已經夠多了?!笨纯椿@子,王大娘又說:“我再去給你們拿一些來,今日我那小孫子吃的不多,還有些剩?!?p> 靳藍趕忙上前說道:“不必了大娘,我們不用吃東西的?!?p> 王大娘笑著說道:“怎么會有不吃飯的人呢?你們不用怕,我家里存糧還很多,剛收成完,我家那口子是個勤快的?!闭f著說著,笑臉就含著淚,聲音哽咽。“如今還躺在外面……”已經泣不成聲。
德音想到了姐姐,至親去世的那種痛,往事歷歷在目,清晰如昨。
“大娘,不用擔心我們,外面村民們的尸體,我們會幫忙的,給他們收尸建墳?!钡乱粽f道。
王大娘連連道謝,被靳藍勸著走了。
夜幕降臨,德音靜靜的立在院中,此情此景,像極了姐姐走的那日。
眾人沒有一個人上前,仿若此時的德音,一碰就會碎。
“德音姐姐這樣子,讓人看了好難過啊,誰上去說一說?”靳藍看著周圍的人,莫名覺得不對,半晌道:“鷹揚那家伙不在,皓塵也不在?”
安歌愣了愣,確實,鷹揚不在是被自己派出去,而皓塵不在,難道還在靈璧里?
之前在靈璧中,眾人被迫回憶了自己之前走過的一切,自出生,至今。剛出來便看到那樣的景象,而皓塵雖然讓人無法忽視,但除了德音,并不與任何人親近,是以眾人并沒有注意到皓塵有沒有出靈璧。
而噗噗臥在德音腳邊,在聽到“皓塵”兩個字的時候,鼻子抽抽,圓圓的眼中透漏出糾結,看看德音,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可終于還是雙耳耷拉下來,腦袋一錘,沒有動作。
安歌走上前,打破這一院的寧靜?!敖袢罩拢跏酋柢E?!?p> 德音沒有言語。
“一出來,便遇到炎嵐界的圍攻,而連村民都知道,白城并無軍士。一直以來,兩界一國之間互相形成默契,對于白城這個地方,都不去管,但都會約束自己的人不去侵犯,是以多年來白城雖然無人管轄,卻是相安無事,甚至說得上是百姓和樂。炎嵐界居然出動軍隊,這不合常理?!卑哺璺治龅溃骸澳觇詾槿穗m然好大喜功,上位以來較為激進,國庫軍隊都是虛有其表,此舉無疑是向我雪明界開戰,怎會如此?而且,還有一處……”
“我?!钡乱糸_口道:“他們如何會有我的畫像。”
“對,你剛從萬頃霧林出來,他們如何會有你的畫像?”安歌說道:“或者他們拿著的,不是你的畫像。你知道雪明界之前有過一個圣女么?”
安歌與德音挑明。
“是我姐姐。”德音說道:“親姐姐,一母同胞。我自小無父無母,只有姐姐,將我撫養長大。寵我,護我,愛我?!甭曇糨p輕的,輕輕的,但就是叫人聽了揪心。
“姐姐,生前遭人背叛,蒙受冤屈,最后心死而魂消?,F在還要被利用,被加上這樣的罪名。姐姐一生沒有傷害過一個人,眾生在心中,悲天憫人,現在居然被栽贓說殺了一城的人。嚴明義!我絕不允許?!钡乱魯S地有聲道。
“你姐姐……死了?”安歌顯然對這個結果始料未及。“怎么會?她不是失蹤了,后被救走,養在萬頃霧林里……”等著復活么?后面的幾個字安歌沒有說出口。
德音轉頭,對上安歌不可置信的臉龐:“我騙你做甚?有什么好處?”走進屋子里。噗噗抬腳跟上。
靳藍坐在德音身旁道:“德音姐姐,你不要難過呀,和我聊聊天吧,我和你講講小時候爹爹打我的事情,一般人我可是不說哦,很糗。”
德音笑笑,看到靳藍就好像看到了之前的自己,伸手默默靳藍的秀發:“不必了,留著以后慢慢說罷。今日先休息,我自己想想事情。對了,皓塵呢?好像一直沒見到他?!?p> 元齊光窩在角落,地上很涼,身上的衣服又單薄,本就身子虛寒,此時冷的直發抖?!鞍⑻?!”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德音轉頭,看到元齊光,后者將頭埋得低低的。褪下自己的外衣,走過去蓋在元齊光的身上。
元齊光驚恐的抬頭,卻是看到一件潔白的外衫遞到了眼前?!盀槭裁?,給我?!弊齑揭驗槔湟呀泝龅糜行┌l不出聲音。
“為什么不給你?”德音反問,“我不冷,你冷,為什么不給你?”
元齊光還是沒有接衣服,道:“我應該做過什么不好的事,這都是我應得的?!痹R光雖然記憶確實,但是看到鷹揚對自己一直以來的態度,還有開始靳藍說過的族人,也多少猜到一些。對于自己體內的東西,也有一絲直覺。
“那不是你做的,不必要都攬到自己身上。你作為人,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沒做過。”德音說道,將衣服放下,又轉身做到靳藍身旁。
噗噗躊躇了半晌,還是開口:“冰塊在靈璧里,睡著。老頭在看著他。”
德音點點頭。將噗噗抱起來:“你啊,給我起外號,怎么喜歡給別人起?冰塊?皓塵那么暖,為什么叫冰塊?”
噗噗和靳藍聽了這話都有些黑線,暖?那是只對你啊。
噗噗低下頭閉上眼,懶得說話。
三更天之時,噗噗忽然睜眼,抬頭,看到德音在閉目養神,而其余人都睡著了。小聲說道:“院里沒人了?!?p> “我知道,你睡吧?!钡乱艋卮稹?p>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何必追根究底?
靈璧在德音的腰間閃閃發光。
白城內。
破敗的街道此時站滿了兵士。在一家歸來客棧里,安歌與嚴明義對坐,而鷹揚立在安歌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