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音心中的怒火被點燃。
“我的戒指里有些怨氣極重的魂魄,可是將我鬧騰的,沒辦法,只能換一換,用這里的人,將他們換上一換,送這些魂魄去往生。這里的人,我全都要了!”女子言語輕巧。
饕餮戒吸食一切,怨魂亦是不在話下,只是怨氣加重會影響佩戴之人的靈力,重則影響修為。但饕餮戒卻也是提升靈力的捷徑,是以明知會危及自身,世人仍是對它趨之若鶩。
“我自可幫你度化那些怨魂,不必這里的人。”德音說道。
女子似是聽到了什么可笑之言:“你幫我?這里人可都是良善之輩,這樣的人死后的魂魄,才可以承受的住這些怨魂。憑你一己之力?可笑。還敢夸下這等海口。不過你是姜氏……之人,自負一些是難免的。”
安歌此時還在心中慢慢思索。方才那一招,和自己分明是出自同門。滄溟門的人,怎么會如此濫殺無辜?雖然很不想承認,可這世上修靈之人實在是少之又少,再者滄溟門的技法絕不會外傳,什么門外弟子是從來沒有的。這人必定出自滄月無淚修明地。
噗噗方才趁亂已經進了靈璧里,準備到了什么危及時刻再出現,而且姜佑并不好出現在眾人眼前,只能是自己來當個“傳話筒”。
靳藍以幽冥族秘術注入血腕鐲,腕間血由血紅轉為藍色,雙鐲而出,鷹揚忽然被抬起,腕間血穿過鷹揚的身體,直取轎中女子。
“我這鐲子可是只攻擊有靈基的你,不會對無靈基的人造成傷害,沒想到吧。”靳藍翹起下巴,得意道。不得不說,靳藍這一手讓鷹揚刮目相看。
平日里看似什么都不想,實則在隊陣中謀定而動的靳藍也是讓德音沒想到。是了,附靈索只能一人對一人,安歌對著嚴明義,那鷹揚對著誰場上是顯而易見的。
德音漸穩心神,只是下一幕,有些東西開始地動山搖。
腕間血飛進轎中,簾幕被拉開,赫然顯出一個女子,眉目如畫,白衣勝雪,但看輪廓就已覺絕世風姿。
腕間血干干擦過女子的面紗,將面紗攪碎,飛回靳藍手腕。
“姐姐!”德音叫出來。
在場的人均是一愣。
隨即,德音又否定道:“不,不會的,你不會是姐姐,不可能是姐姐!你到底是誰?是誰?竟然冒充姐姐!”隨即以靈力凝成腕粗的長鞭,甩向轎子。
不可能,絕不可能。不會是姐姐,不會的,姐姐不會這樣的人為伍,姐姐明明死在懷里,萬物祭,萬物祭之后姐姐將靈基給了自己。絕不可能活下來,若真是活著,婆婆沒理由不告訴自己,婆婆沒理由會不知道,姐姐沒理由會不來找自己和婆婆。姐姐是自己最親愛的人,是自己的向往,是心底的美好,絕不允許任何人玷污!
鷹揚再次飛起,似乎有些認命,已經是凜然赴死的神情。因得此時的德音儼然就是看到了“殺父仇人”的惡狠模樣。
只是靈力鞭子再次穿過鷹揚,將軟轎擊碎。不是四分五裂,而是成為了飛灰。
女子飛出,單腳立在了嚴明義的肩膀之上,說道:“既然認出了我,何以如此對待姐姐呢?我的好妹妹。”
靳藍說道:“可真是不知羞,你們二人這氣度明眼人看了就知道差著十萬八千里都不止,容貌相似就是姐妹?好笑。說你與德音姐姐是姐妹,還不若說我們更像些。”
靳藍一語,實實踩在了那女子的痛處,饕餮戒飛出,在半路被德音的靈力鞭擊中,二者相撞,竟是絲毫不讓。
女子瞇起雙眼道:“圣階。”
方才已經被對方激的險些方寸大亂,靳藍的話反讓那女子有失分寸,驚醒了德音。
靈力的事情,絕不能暴露,否則饒是雪漫神靈,可天下人為敵,自己并不想成為第二個姜佑。姜氏之人,說的好聽是不得傷害無辜,實則就是不得傷害任何“人”。
饕餮戒本就是饕餮轉化,貪婪無比,靳藍身為幽靈族人,靈魂純凈無比,饕餮戒早就已經“蠢蠢欲動”,此時更是不會輕易“松口”。
“用煞魂訣。”憫生的聲音響起。
來不及反應,煞魂訣夾雜著強勁的靈力攻向饕餮戒。幾乎是同時,饕餮戒開始泛出黑色的煙霧,漸漸彌漫開來。
“這是,怨氣。”安歌皺眉看著空中說道。
饕餮戒怨氣而出,所吞噬的東西少了。便失去了能和德音相抗的力量,飛回女子手中。
女子輕蔑一笑,道:“不過如此。妹妹可是幫了我個大忙。”
饕餮戒的怨氣不再外泄,而原本飄在空中的怨氣被德音的靈力鞭裹挾,很快就被憫生凈化。
女子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是梵文。
德音從結印的手勢看到,這是陰靈魂術,但又好似略有不同。安歌看到女子結印,很是不可思議,這樣的術法,不是滄溟門的。滄溟修生道不修死道。
村民們開始忍不住抱頭,不是痛苦,而是痛苦,說著自己失去親人的悲痛。
靳藍問身邊的王大娘:“您這是怎么了?怎了?”
王大娘道:“兒啊,夫啊,我想你們,想你們,你們把我帶走吧,我同你們一起,咱們生死是一家人!”說罷,面色就開始泛青。
德音見狀,顯形咒彈出,無數周身濃重黑氣的怨魂就顯現在眾人眼前。
王大娘跟前就站著兩位,是口中的兒子與丈夫。他們此時眼球突出,青面獠牙,伏在王大娘身上,口中嗚嗚的叫著。
德音只是走過去,他們便立刻退散。清心訣打在每一個魂魄的胸口,所有的怨魂稍稍有些恢復神智,村民們也都得到解脫。靳藍趕忙去照顧村民,尤其其中還有一名孕婦。
“原來如此。”德音道:“是你一個人殺了這里所有的人,不是嚴明義,也不是兵士。是饕餮戒。”
難怪,那這些人的死狀就都可以解釋了。
“看來你也是有些能耐的,能讓這些怨魂清醒。但是既然你如此了解饕餮戒,就該知,饕餮戒下死的怨魂,除非替身,否則不可往生,不可輪回,只能任由饕餮戒消食而后灰飛煙滅。”女子說道。此時已經飛身到了嚴明義叫人牽來的馬匹之上。
德音說道:“你真正的目的,不過是我,何必要這里人的命,我與你離開,一切好說。”
女子笑了,頂著與星闌相似無二的臉,德音卻覺得對方笑起來難看至極。
“你可是忘記我說過的話了?那我就再說一遍。你,我是要帶走的,這里的人,我也是要都殺死的,來喂養我的饕餮戒。”說罷還摸摸戒指。
饕餮戒只會越吸食越多,越來越貪婪,若是得不到滿足,就會開始吸食佩戴者的靈力與靈基乃至魂魄。但即便是如此,饕餮戒在幻主人之時也是會將原本之人的一切吸食殆盡的,唯一想要戒指助自己還不受傷害的辦法,就是滿足,而生魂,是最好的,滿足一次能讓饕餮戒安穩許久。
忽然,女子一個手勢,附靈索向德音襲來,而嚴明義的兵馬開始后退,帶著安歌與鷹揚,往村口退去。
德音的靈魂深處穿來深深的共鳴,就在恍惚之間,附靈索套上了德音。
這感覺,是姐姐的?德音想道。
憫生在靈基中給了德音回答:“這上面的靈,只是加以靈力的普通生靈。若你沒能被它套住……現下,你掙脫開,無疑此靈會灰飛煙滅,你等于是傷了一人性命。輕則掉階,重則天懲,屆時此地全部會被毀,無一人幸免。”
德音說道:“這是什么規矩?懲罰我一人即可,與這里的人有什么相干?天道規則就是這樣的?我濫殺無辜不行,它就行?”
剛在靈基中如此說道,天上即刻憑空打了個響雷。
方才走出幾步的炎嵐界兵士全都頓住腳步,安歌也一步三回頭的看著,此時的景象卻是讓他想要掙脫附靈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