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清晨，這場下了持續(xù)了一夜的暴雨終于停了下來。。。
屋外大柳樹樹葉上的露珠晶瑩剔透，從細長細長的柳葉邊上滾落下來，悄無聲息地落到地面之上。
偶爾從窗邊還會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仿佛叫醒了整個山谷。
清晨有風(fēng)，雖然不大，但是帶著絲絲涼意，吹拂到臉上讓人感覺冰涼冰涼的。
而正是這絲絲涼意，將夜無殤從睡夢中喚醒，他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的那個“他”，他不知道還是不是自己，在他的夢中他仿佛化身成嗜血的狂魔，所過之處，尸橫遍野，血流千里，他記得他殺的都是自己曾今最最熟悉的村民。。。
那一刻的自己好像是不真實的，但發(fā)生在自己面前的一切，又像一個夢魘，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毫無疑問，那一刻的他是無力的，他控制不了那個“他”，他也無法挽救那一個個倒在血泊中無辜的，善良的，無助的村民，尤其是他記得，“他”掐住那個小孩脖子的時候，那個三，四歲大的小女孩那無助的眼神，深深地刺痛著他的心。
他記得那時的他曾乞求蒼天，可是久久沒有回應(yīng)。
到最后，他卻沉默了。。。
他是這件事的旁觀者，又好像是這一切的一切的主使者，他也迷茫了。。。
當(dāng)他看到最后一具尸體緩緩倒下的時候，他已經(jīng)沒有向天乞求的勇氣，那股濃濃的罪惡感籠罩著他，壓的他快喘不過氣來了。
他依稀記得，最后好像有一個人從天而降。
“他會救我嗎？”
“不會吧！我是個魔頭，殺了這么多人，他應(yīng)該是老天派來懲罰我的吧！”
夜無殤臉上劃過一抹苦澀，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
“你醒了！”
身邊突如其來的聲音喚醒了一直在沉思中的夜無殤，他的雙眸漸漸恢復(fù)神色。
“是真的嗎？”
“什么真不真的？”夜無殤毫無邊際的問題問得秦樾有些發(fā)蒙。
“我是說村民？他們。。。”
“他們，，，都已經(jīng)不在了！”秦樾重重嘆了一口氣，神色不太自然。
“是，，，那個人是我嗎？”
“是我做的嗎？”
夜無殤仿佛是為了問清這一切，問了一聲后，又不由得加了一句。
秦樾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答，長長吸了一口冷氣，才繼續(xù)徐徐說道：
“是，也不是。”
“我懂了！”
夜無殤聯(lián)系到之前夢中所經(jīng)歷的一切，仿佛已經(jīng)理清了一些事，他腦海里再一次浮現(xiàn)出那一雙雙哀求的眼神，尤其是那個小女孩。
“是我！是我！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我！是我！”
這些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在夜無殤的腦海里回蕩著。
“都是我！”
噗！！！
突然夜無殤大叫一聲，只感覺喉嚨一田，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他的氣息瞬間萎靡不振。
秦樾將他扶到床上，坐下。
“那你？”
此時的夜無殤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把目光轉(zhuǎn)向秦樾。
秦樾知是夜無殤想問他自己為何還活著，便反問了一句。
“那天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嗎？”
夜無殤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只記得，他們一個個死在了我的面前，而我就是那個殺他們的人，但是又好像我只是一個旁觀者，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fā)生，卻無能為力。”
說到這，夜無殤揉了揉眉心，表情甚是痛苦。
“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了。那天我們被妖獸襲擊后，你的身體爆發(fā)了邪力，瞬間將那只妖獸爆成了血霧。”
“邪力？”夜無殤有些疑惑。
“對！這是邪族所擁有的力量。”秦樾轉(zhuǎn)而繼續(xù)講道，“那天你邪力爆發(fā)，想要殺了我，最后是父親及時趕到，救下你和我。”
“再之后，父親說你體內(nèi)筋脈盡斷，要去找一個人要方法救你，讓我守著你。”
“那師傅呢？”夜無殤覺著哪里不對，不由得隨口問道。
你先別急，聽我講下去，秦樾壓下夜無殤的問話，接著說道。
“那天夜里，下著大雨，我醒來之后，在門前的大柳樹下找到了你。但是，那時的你又一次被邪力所侵蝕，直接一掌將我轟飛了，然后我直接暈了過去。”
“再之后，我見到了父親，他說你殺了全村的村民，而他，則為了救你，以全部靈力為代價，封印了你身體里的邪力。”
“那他人呢？啊？”夜無殤焦急的問。
“他已經(jīng)不在了。”秦樾臉上一臉落寞，“他耗盡了最后一絲靈力去救你，早已油盡燈枯。”
噗！！！
夜無殤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瞳孔渙散，就像是經(jīng)受了五雷轟頂一般。
“不在了！都不在了。。。”夜無殤呢喃著，神色痛苦，雙手扶額，臉上更是沒有一絲血色。
“那你一定非常恨我吧！”夜無殤目光閃躲，有些自嘲的笑笑。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恨你。”秦樾抿了抿嘴唇，“父親讓我不要恨你，他說，那不是你，你也不想這樣的，對吧？”他像是在安慰夜無殤，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夜無殤思緒有些混亂，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只是有些木然的說道：“我們?nèi)タ纯此麄儼伞！?p> “好！”秦樾知道他說的是那些落難的村民。
。。。。。。。
秦樾攙扶著夜無殤出了門，清晨的涼風(fēng)徐徐拂面，但是空氣中那股濃濃的血腥味卻掩蓋不住。
沿著小路走過去，他們看到了前面的那條街道上，血流成河，街道旁布滿了尸體，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橫七豎八的躺在那兒，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著猙獰的血孔和傷口。
還未走近，那股濃濃的血腥之氣便撲面而來。
夜無殤瞬間跪倒在地，秦樾看到面前如此恐怖的景象，身體也忍不住的顫抖著。
“啊！！！”
“我到底做了什么?”
夜無殤仰天長嘯，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自責(zé)與懺悔。
“無殤，你。。。”
秦樾看到跪倒在地的夜無殤向著前面躺著的眾多尸體爬去，想拉住他，卻被夜無殤一把給甩開了。
秦樾眼看著夜無殤爬過一個又一個的尸體，身上也被染得血跡斑斑，與泥土混合在一起，直接不忍直視，但是夜無殤沒有停下，他像是辨認著那些曾經(jīng)熟悉無比的面孔，現(xiàn)在卻冰冷陌生的尸體，又或者是，他在一個又一個尸體的面前懺悔。
秦樾就呆呆的站在那兒，神色有些動容，眼淚也控制不住的從臉頰滑落。
又一次，夜無殤見到了他記憶中銘刻的那個小女孩，那雙清澈的眼神早已沒了神采，身體也已冰涼。
“是你啊！夜無殤！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你！為什么死的那個人不是你！”夜無殤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責(zé)問自己，當(dāng)再一次看到那個小女孩的時候，他的心就像被刀片一塊一塊的切割成了碎片。
噗！！！
夜無殤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折磨，直接在噴出一口鮮血之后，重重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