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飛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仿佛從一片混沌中迸發出一絲光亮,這光亮在不斷地擴大。
她緩緩睜開眼睛,但怎么也看不清,因為她眼前蒙了一片紗布。
她感到全身無力,頭痛得厲害,她努力地回憶著昨夜發生的事,她的記憶終止在一塊捂在口鼻上的人紗布以及刺鼻的酒精味。那不是酒精,是乙醚。
杜小飛動了動四肢,發現自己被固定在一個平臺上,用手指摸了摸,是不銹鋼材質的,冰冷至極。
她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她知道自己被綁架了,可自己一無錢二無勢,綁架我有什么好處?她的頭又周期性地疼痛起來,同時伴有眩暈感。
杜小飛本想喊救命,可又一想,這不過是徒勞之舉,而且她的嗓子疼地厲害,感覺很像重感冒。
突然,門開了,緊接著是開燈聲。紗布的透光性好,且燈光很刺眼,杜小飛本能得把頭偏向一邊,來回避那燈光。
:“美女,你醒了。“是一個尖尖的,帶著嘶啞聲的男人聲音:“要不要喝點水。“一瓶礦泉水已遞到她的嘴邊。
杜小飛順勢喝了幾口,感覺嗓子沒那么痛了。
:“這么漂亮的小美人,可惜了。“突然,杜小飛感覺一雙手在她身上游走,伴隨著興奮的喘息聲,像只嗜血的餓狼。
杜小飛尖叫著,扭動著身體,想要躲避那雙手,可又因手腳被固定住而無能為力。
:“她感到有一張臭烘烘的嘴在靠近她,親吻她,她感到一陣反胃,她忽的想起經理那張豐滿的嘴唇,長著幾顆乳白色的脂肪粒。
:“啪“地一聲,門被狠狠踢開,接著,她感到那雙手,那張嘴從身上脫離,她又可以呼吸了,剛才已近窒息。
:“猴子,你特碼干什么!不要命了!“緊接著是幾聲清脆的耳光聲。
:“杰哥,杰哥,我該死,我該死。“
:“這要讓老大知道了,你還有命嗎?“
:“是,杰哥,求求你,放過我這一次吧。“
:“行了,也不全怪你,我權當什么也沒看見。“
:“謝杰哥,謝杰哥。“
:“老大叫你,快過去吧。“
:“是。“
猴子跑出屋去,可另一個被稱為杰哥的人卻沒走,他把燈關上,在杜小飛大腿內側狠狠地掏了一把,才悠閑地退出去。
杜小飛的心臟狂跳不止,她感到極度的恐懼,如同掉進冰窟。周圍重回黑寂,唯有那嘀嗒的水聲周而復始,仿佛成了她恐懼的來源。
這是郊區一片廢棄的垃圾填埋場,有一排排報廢的車架,銹跡斑斑,在一圈建筑垃圾的中間,有一片不少的空地,有七八個高低錯落的集裝箱改的小房間,周圍的鐵絲網上布滿了攝像頭,在小路旁的廢車堆中埋下了一連串的雷管。
這里出奇的安靜,連鳥叫聲也顯得很刺耳,唯有幾條狼狗被太陽曬的慵懶不堪,不時發出幾聲低吟。
從一間小鐵皮房一前一后跑出兩個人。
前一人外號叫“猴子“,身體瘦長,穿得藍色格子衫,顯得臃腫不堪,被風吹成一面旗,忽左忽右。猴子原先是一名麻醉師,手藝很好,就是染上一樣要命的東西----毒品。憑他那微薄的工資,無力支付毒資,有時毒癮上來,他甚至偷醫院的嗎啡緩解那百爪撓心的痛苦。最后,被醫院開除,但所幸被沙蠶收到手下。
阿杰是一名外科手術醫生,原先盡職盡責,但因為一次醫療事故,死了人,被開除,也被沙蠶物色到。阿杰平時說不多,一到手術時更是靜得如同一塊磐石,即使是做非法的手術,也投入百分百的熱情。他很享受刀鋒割開肌肉與筋膜的感覺,讓他感到自己在與造物主一決高下。
沙蠶,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和來歷,甚至連他的年齡也沒人知道。他中等身高,面容清秀,稱得上英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一直是白襯衫加西褲,舉止頗有風度。他坐到書桌前,任何人看了都會認為是一名頗有學問的儒雅書生,絕不會與沙蠶這樣一個粗陋的外號產生任何聯系,更沒人相信他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黑市買主。
沙蠶手下除了猴子與阿杰,還有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之前去凰發的快遞員,外號“點子。“還有三名綁架兼安保人員,都是經過專業軍事訓練的亡命徒,分別叫“山龍“,“海龍“,“天龍“。
很難想象沙蠶這樣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書生,是如何做到所有人聽命與他。
猴子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屋里答一:“請“字。猴子這樣才緩緩走進去。
屋內雖不寬敞,卻十分整潔,一個大型書架占據了一面墻。沙蠶正在伏案題字,毛筆字。他的字頗有風骨,行云流水刷刷點點。
猴子雖然不懂,卻也不住夸贊了一番。
沙蠶微微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把筆輕輕放下,把一小塊徽墨放入硯臺開始磨墨。
:“猴子,你跟我干了幾年了?“
:“大哥,三年多了。“
沙蠶抬手看了看表,三年一個月兩天,指針剛好指到下午五點,沙蠶抬頭一笑:“三天了“
:“是是,大哥神算子。“
:“跟我干痛快嗎?“
:“大哥,跟著你干是我猴子自打出生以來干得最痛快的事!“
:“猴子,你知道我為什么能干這一行這么久嗎?“
:“大哥,我……不清楚……“
:“你記住了,兩個字------規矩!“
猴子聽到心里一顫,他知道沙蠶說的規矩是什么。
:“大……大哥……,我……我……“
:“你別緊張。“話沒說完,沙蠶拿起硯臺朝猴子的腦袋砸下去,他連躲都沒敢躲。黑色的墨沾滿全身,赤紅的血從額頭流下,很快覆蓋了半張臉。現在的猴子如同畫了黑紅臉譜。
阿杰此時也走到了門口,被屋里的一幕嚇得一動不動。
沙蠶抽了些抽紙,先擦了擦手,然后捂在猴子的傷口上,猴子連忙用手按住。
:“規矩,他媽的規矩,懂不懂,啊!阿杰進來,給他搬把椅子。“
阿杰連忙跑進去,搬了一把椅子放到猴子身后。
沙蠶拍了拍他的肩頭,示意他坐下,猴子小心的坐在椅子上。
:“猴子,我們這行,他媽的是犯法的,都是死刑!為什么那么多人都出事了?都因為不守規矩!你今天的舉動差點害了我們所有人,要不是我讓阿杰叫住你,你今天就死了,知不知道?“沙蠶低沉這聲音,用手指拂過猴子的臉頰,猴子全身顫抖起來,眼緊張地看著滑過臉頰的手指,臉部肌肉不斷抽搐。連在一旁的阿杰都汗毛倒立。
沙蠶拿紙擦了擦眼鏡,轉身從桌底的保險箱中拿了一萬塊錢,輕輕的放到猴子手中。溫和地說:“自己去包扎一下,處理處理,可能會留一個小疤。去換件衣服,阿杰,你帶著猴子今晚上去痛快痛快,順便去聯系一下“點子“,把這個交給他,他知道該怎么辦。“
沙蠶給阿杰一個帶有密碼鎖的不銹鋼盒,朝他倆揮了揮。
阿杰陪著猴子默默退出。
沙蠶用傳呼機通知在后山放哨的山龍,暫時解除路上觸發式雷管的電源。
阿杰清洗著猴子的傷口,用紗布包好。
:“杰哥,他什么時候連那地方都安了監控。“
:“不知道,老大做的也沒錯,謹慎些總是好的。“
:“沒那意思,我只是覺得老大城府太深,我們根本斗不過他。“
:“你知足吧,正因為老大這樣謹慎周密,我們才能平安無事,看看哪些整天吹胡子瞪眼的,生怕讓人知道他們是好人。行了,別瞎想了,今晚上你我弟兄好好痛快痛快,把我也憋壞了。“
:“杰哥,我要兩個。“
:“就你這身子板,我怕你死在床上。“
阿杰開著車,載著猴子去到燈紅酒綠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