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事情進(jìn)展的會如此順利。

　　這還得感謝陶耀宗這個被陶老二和薛金男溺愛的長殘了兒子，他可真是他們的好大兒。

　　自從被學(xué)校開除后，陶耀宗深感沒面子，就又開始和混混們一起廝混了。從小薛金男將家里好吃的都緊著他，所以他雖然身高不高但噸位不低。

　　 跟著混混在街上敲敲竹杠，嚇唬些學(xué)生收些“保護(hù)費(fèi)”也很順利。

　　除了抽煙喝酒外，他還學(xué)著跟人家“把”妹子，要是誰身邊能跟著個惡穿得花里胡哨、頭發(fā)染得與野雞一樣，臉上顏色宛如打翻了的調(diào)色盤的“時髦”小妹，那在混混群里就賊有面子。

　　陶耀宗再虎口高中“鍍金”了一年，可眼光和素養(yǎng)還是以前那樣，最近他看上了一個喜歡穿著超短牛仔裙的殺馬特小太妹，為了顯示自己的豪氣，今天請幾個“兄弟”一起喝啤酒吃夜宵，明天帶著小太妹們?nèi)ナ欣锏腒TV唱個K，沒幾天就將從陶老二那個皮箱里翻到的錢全花光了。

　　“陶哥，今天是我生日，我的禮物呢？”

　　小太妹那張花花綠綠的臉上寫滿了不悅，“人家心心上次過生日，她男朋友可是提前送了很大一束紅玫瑰的，你怎么什么表示都沒有，這還是我們在一起后我過的第一個生日。”

　　陶耀宗尷尬，他也沒想到錢會花的這么快，現(xiàn)在再去市里找他爸媽要錢好像也來不及了。忽然他想到一個主意，他將脖子上的那塊玉佛摘下來，一臉豪氣的道：“誰說我沒準(zhǔn)備的，看到了沒，這可是我們家的祖?zhèn)饔穹穑现靛X了，今天就送給你了。”

　　他故意將話說的很大聲，吸引那幫狐朋狗友一堆怪叫聲，享受著別人恭維的陶耀宗覺得十分有面子。

　　小太妹也喜滋滋結(jié)果那塊玉佩，可看了兩眼后就嫌棄，“這東西好老土啊。”

　　那玉佩是用一根紅繩系著的，看起來確實不怎么高檔。

　　其他幾個小太妹心里雖然也很羨慕這塊一看質(zhì)地就很好價格老貴的玉，不過塑料姐妹之間感情就是這么微妙，見到別人過得好心里就不是滋味。

　　 “是呀，而且這都什么年代了，誰還會在脖子上掛個玉，還是個玉佛，一點都不時髦。現(xiàn)在就流行18K的彩金項鏈，上次一起出去玩我看見郝哥的女朋友就有一根，燈光一照那個閃呦。”

　　 陶耀宗的女朋友本來只是隨口抱怨下，沒想到被自己的好“朋友”這么下臉面，當(dāng)場臉黑了。

　　她將玉佩隨意一丟，扔還給了陶耀宗，“這東西還是你自己留著戴吧。”

　　 其實陶耀宗并沒有真的很喜歡這個女朋友，她長的黑黑的，說起話來還一嘴土味，但是大家都有女朋友，他沒有的話豈不是很沒面子。

　　 現(xiàn)在聽到別人提起郝哥，心中也是不服氣。不過是一個小學(xué)都沒畢業(yè)的小赤佬，他可是高中生，只不過是比他早出道幾年，竟然在他面前裝起“哥”來了。

　　 “不就是18K金項鏈么，你還有更好的東西給你。”

　　陶耀宗一臉不屑的吹起牛來。

　　 “真的？在哪呢，快讓我看看。”小太妹十分驚喜，當(dāng)初她還嫌棄陶耀宗是個山里的，現(xiàn)在看來能拿得出玉佩，還有其他東西送她，家里條件也不是很差么。

　　那她就多陪他玩玩，看看還能撈點什么好處。

　　“誒，在家里，明天吧。”

　　他找著借口，想等下這邊喝完了酒去醫(yī)院找他父母再要點錢。

　　但別人腦子也活絡(luò)，怕他賴了，就起哄，“哎，這里離你家也不遠(yuǎn)，我們開著電瓶車一起去你家，也去開開眼。”

　　 陶耀宗傻眼，他只不過是隨便扯個借口拖延時間，家里哪有什么好東西。可被這么多人架到了上去，他有點下不了臺。

　　算了，他一咬牙，大不了等下回去說被家里人拿走了。

　　不過老頭子那個皮箱里他上次看到有個手帕包著的小包袱，他急著拿錢沒打開看，不知道是啥東西。剛好他悄悄配了一把鑰匙，等下去看看。

　　“我去！”

　　“哇！陶耀宗，沒想到你家還有這些好東西啊。”

　　眾人看到他打開的手帕包內(nèi)的東西后，收起了一開始看到那塊破手帕?xí)r的嫌棄。那是一塊女士手表，是金色的手鏈款。

　　“這可真好看。”

　　就連剛剛挑刺的“閨蜜”都忍不住贊道，“這上面還印著英文字母，什么O-M-E-G-A？這是什么牌子？”

　　陶耀宗作為這里唯一一個“高中生”，驕傲的挺了下胸膛，他當(dāng)時惦了下手帕包，以為是他媽藏的銀器之類的，沒想到是一塊國外的表。

　　他爸真是的，這種好東西不拿出來給他。不過怎么是塊女士的，他好像用不到。按照他爸媽的想法也不可能給陶冬，這么一想這塊手表一直被收著好像也說得通了。

　　心念之間陶耀宗已經(jīng)改了面容，一副淡定自如的樣子。

　　“就是國外的一個名牌，咱們市沒得賣，但是上次我去省城最大的商場見過。”

　　“省城？”

　　“國外的？”

　　“哇！陶哥，你家竟然還藏著這種好東西啊，你平時也太低調(diào)了吧。”

　　“就是就是，你該不會是小說里那種隱藏的土豪吧。”

　　幾句吹噓捧高，再加上女朋友投來的崇拜的眼神，讓陶耀宗飄飄然，肥厚的手掌一揮，“這算什么，以后哥帶你們吃香喝辣的。”

　　小太妹喜滋滋的拿過手表，迫不及待戴了上去。這是一塊細(xì)鏈條、表盤也不大的手表，整體十分文雅秀氣，戴在她粗壯的手腕上實在不搭。

　　“我真是太喜歡了。”小太妹熱情的在陶耀宗的臉上吧唧了一口，然后就舉著自己的手腕去欣賞手表了。

　　楊寶月得了這塊手表后，天天戴著見人就炫耀。這天幾個人又在流竄在商業(yè)街上晃蕩，想要尋找點刺激的一個混混提議：“那家店里是個肥羊，我去過好幾次了，怎么樣？今天我們再去干一票？”

　　幾個人溜溜達(dá)達(dá)的進(jìn)了精品商店，然后幾個人假裝選購東西給人打掩護(hù)，楊寶月和陶耀宗兩個人在收銀臺那負(fù)責(zé)拿錢。

　　幾個人一番配合，自以為天衣無縫，其實他們這番小動作早就被巡邏的便衣警察看在眼里。在他們得手準(zhǔn)備撤退的時候，三人沖進(jìn)來將幾個人扭在地上。

　　“別動，警察。”

　　一串人被押著進(jìn)了商業(yè)街上的派出所，一名老警員看到這陣仗搖搖頭：“又來一波。”

　　從這周開始各區(qū)轄派出所就開始了地區(qū)巡邏排查工作，重點排查偷摸拐騙行為，他們這里靠近商業(yè)街，店鋪林立人流量大，所以每天都能逮到幾個小偷小摸的人。

　　這幾個人衣服都不好好穿，不是這里一個洞就是那里有幾條流蘇，頭發(fā)還燙染的五顏六色和枯草一樣，他們進(jìn)來后還吊兒郎當(dāng)渾不在意，好似是來旅游似的。

　　無知！等下他們就知道害怕了。

　　幾個人在小錄像廳里看了港島混社會團(tuán)體的電影，對于這個派出所還有點挑剔。發(fā)黃的墻壁，老舊的桌椅，還有那些一看就跑不了幾步就要喘大氣的中老年警察。

　　真是一點都不帥氣。

　　他們還以為這次只是被抓過來口頭教育下就能走了，哪想到會被關(guān)進(jìn)去。

　　“把身上的鑰匙、首飾、手表等金屬物品，還有打火機(jī)、小刀這種都拿出來放在這個籃子里。”一名老警察將塑料籃放在他們面前，盯著他們讓他們摘身上的配飾。

　　“不是吧，這又是要干什么。”

　　帶頭提議這次行動的小混混拉長著聲音抱怨。

　　“讓你們摘就摘，快點！”

　　老警察提高嗓音大聲呵斥，“都麻利點！別磨磨蹭蹭的！”

　　他板起臉來十分不好惹，幾個人都被嚇了一跳，然后不情不愿的摘下了身上的東西。

　　 一會兒籃子里就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楊寶月將手表摘下來放在最上面，防止被壓壞或刮花，老警察看了眼那塊手表，再看看她，抱起那個塑料籃就走。

　　“小楚，將這些東西分別收起來。”老警察讓一個新來的女警登記了后收起來。

　　沒過多久，小楚急切害怕的聲音在儲物柜那邊響起，“毛師傅，你快來看！”

　　半小時后，幾個人盯著放在桌上的手表擰眉，現(xiàn)場氣氛十分凝滯。

　　“老毛，你怎么看？”

　　毛師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下了定論，“所長，我們請物證科的同事做個化驗吧。”

　　小楚張大了嘴巴，抖了幾抖才發(fā)出聲音，“這，這真的是人血么？”

　　毛師傅點點頭。動物的血和人的血還是有區(qū)別的，他有很足的基層經(jīng)驗，看到過不少干涸的血跡，一眼就能看出兩者的區(qū)別。

　　這只手表應(yīng)該有被清理過，可因為鏈條花紋復(fù)雜，完全清理干凈需要大量時間并且損壞手表，所以清理者沒有用水浸泡它只是用濕布擦拭了，所以鏈條中殘留著斑駁的血跡。

　　現(xiàn)在從手表正面看看不出異常，但是反扭過來卻一覽無遺。根據(jù)痕跡殘留情況，可以判斷當(dāng)時的出血量很大，說不定手表背后有命案。

　　“我再去審審手表的主人。”

　　毛師傅站起來，眼中精光乍現(xiàn)。

　　十六買了十天后去省城的車票，然后參加今年的高考。學(xué)校已經(jīng)聯(lián)系她給她準(zhǔn)備的一間宿舍，她可以住進(jìn)去到時候和其他學(xué)生一起出發(fā)去考點。

　　“你有什么要收拾的么？”

　　程偉航的得到老師的肯首后，可以在這邊陪著十六，一直到她順利抵達(dá)省城。

　　“沒有。”

　　當(dāng)初回這里的時候她就一個手提袋，里面裝了兩套換洗衣服和一臺二手筆記本電腦，現(xiàn)在要走，也就一個袋子的事。

　　至于“家”里，本就沒有她什么東西，也不用回去看。倒是陶順那邊她要去道個別，這次分別了以后不一定還有機(jī)會再見。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還沒去過她出生的那個山村，他想去看看，“聽說他手臂受傷了，要是需要去省城治療，我可以介紹下醫(yī)院。”

　　陶冬只是偶然與他提過一次陶順的事，他就記在了心里。

　　十六教了陶順一套按摩方法，可以最大限度的刺激神經(jīng)并幫助末梢再生，不過具體恢復(fù)的情況和后續(xù)需要怎樣治療，還需要大型醫(yī)院去做個完整檢查。

　　“我替他謝謝你。”

　　“要感謝的話，帶我去你們那的山里走走吧，聽說這里有一種特殊的蝴蝶。”

　　“藍(lán)斑白尾蝶？”

　　“你知道？”程偉航曾在紀(jì)錄片中看過這種蝴蝶，但現(xiàn)在由于人類活動范圍的擴(kuò)大和生態(tài)環(huán)境的變化，已經(jīng)很少見了。

　　十六想起以前上山砍柴時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一個地方，那個初夏的早上，就和夢境一樣。樹木繁茂的一個小山谷內(nèi)，各色小野花如同寶石一樣灑在柔軟的綠茵地上，一群美麗的蝴蝶在朝陽下翩翩起舞，霧氣蒸騰，霞光璀璨，蝶翼翻飛，美的好似仙境。

　　“明天一早我?guī)闳€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