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阿瑜過得可不清閑。忙里偷閑帶孩子,她恨不得將自個兒和小侄女兒綁在一塊,只讓自家娘親別找自個了。
她哪年的年節不是當個千金小姐,甩手掌柜。至多布置一番邀請幾位好友的小宴,茶會罷了。今年便被娘親拉著看賬本,挑年貨,忙得腳不沾地。
爹爹在家時,阿瑜便只能朝著爹爹訴苦,奈何疊爹爹只聽娘親的,他亦是無能為力。
如今哥哥嫂嫂回來了,又是她大吐苦水的時候。
盈娘在一旁瞧著她這方唱念坐打,手舞足蹈的模樣,抱著自個兒小孫女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都是要嫁去別人家的大姑娘了,還是這番撒嬌賣癡的模樣,也就策之礙著從小的情分要你!”
阿瑜被自己阿娘揶揄一句,羞得躲到自己嫂子身后。
她也知曉阿娘的用心,大戶人家的女兒家出嫁前都是要熟悉中饋,以便日后掌家。
她也不是說厭煩此事,只是實在繁瑣又枯燥,她難免抱怨幾句,每每都會被阿娘懟回來。
盈娘瞧著她那副模樣,仍是不住嘴,反倒說得更起勁。
“你還以為是靠著吟詩作對就可以吃飯了呢,嗯?你成親后,一府邸人,不管了?給你的嫁妝鋪子,不管啦?你丈夫的應酬吃穿,你也不管了?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賬本就是其中一經!”
盈娘瞧著阿瑜還是一副不開竅的模樣,倒是當真有些生氣,語氣便重了些。
見著自家女兒被嚇到了,她又心疼起來。
身旁的嫂子瞧著婆母發怒又后悔,小姑乖巧又可憐。心里頭也是好笑,趕緊勸了幾句。
“姑娘家嫁人前可不就是要學這些東西。我嫁你大哥前一年,還不是也被我娘親抓著管了一年的家。我娘親還說呢,嫁衣可以不繡,但這賬本一定得會看!”
聽著這句,盈娘和阿瑜均忍不住笑了起來。在祖母懷里頭鬧騰的小娃娃瞧著大家都笑了,自個也咯咯笑了起來,倒把一室人都逗笑了。
笑完了,盈娘仍是放心不下,語重心長地對阿瑜言明厲害。
“阿瑜,若是從前,我是不至于這般嚴格地要求你。左右你嫁的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丈夫又是青梅竹馬,情分是夠的。便是你嫁過去,也是婆母掌家,一時半會也輪不到你。”
阿瑜這才認真坐回椅子上,一副莊重的模樣。
“可如今策之是有官職的將軍了,你嫁過去就是將軍夫人,一府之母。所有的東西都由你管,由你決定。你兩眼一抹黑,這也不懂那也不懂,府中遲早得亂。一亂就會出事,你丈夫是朝廷命官,出事絕不會是小事。你能明白嗎?”
阿瑜這才恍然大悟,為何平日里頭最和善慈愛的娘親如今總是嚴苛又暴躁,恨不得將一身本事馬上傳給她。如今才明白娘親深藏的擔憂與苦楚,只覺自個不孝之極。
盈娘瞧著阿瑜一副受教兼后悔的模樣,便知道她心里頭想著什么。
“若想著回報我,過幾日便陪我和你嫂子一同去山上拜佛,省得一日日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