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躺了一夜。

　　翌日清晨，白晝染亮了窗子，李承翊睜開眼，發覺腹上被什么壓著，撐著手肘微微抬起頭。

　　——林虔正靠在他身上，睡得很沉。

　　李承翊摸了摸她的頭，寵溺地笑了笑。

　　又怕弄醒了她，便繼續這樣躺著。

　　若是能一直這樣，該多好呢。

　　時間流逝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回京的日子了。

　　“路上萬事小心啊。”

　　不敢讓林虔擔心，三叔將李承翊拉到一邊，暗暗囑咐，李承翊聽罷點了點頭，回到馬前，林虔已上了馬。

　　“三叔，若是想我了，可要來京都看我啊！”

　　林虔坐在馬上，勒緊了韁繩，朝三叔笑說道。

　　三叔笑著捋胡子，“那是自然！到時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啊！”

　　林虔用力地點了點頭，“包在我身上！”

　　李承翊向后看了一眼，瞧她這般模樣，抑制不住嘴角的小動作。

　　三叔見他的表情忍不住小聲問：“怎么樣？”

　　三叔突如其來的壞笑使李承翊一頭霧水，“什么怎么樣？”

　　“嘖。”三叔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和“你裝什么糊涂”的樣子，朝林虔努努嘴，示意李承翊。

　　李承翊忙拉著他背過身來，“我怎么聽不明白了？”

　　“你不好好謝我，還跟我這兒裝糊涂是吧，怎么著，想賴賬？”

　　三叔見他好像真反應不過來了，于是補充：“那天晚上，不多虧了我？灌你那么多酒，還往那酒里擱了...你才...”

　　三叔一臉想聽折子戲的樣子，卻被李承翊狠狠瞪了一眼，“我正尋思怎么回事兒，你往那酒里擱什么了？”

　　“你想哪兒去了！我就擱了些易醉的，誰讓你千杯不倒，你要做了什么可是你自己啊，不關我事兒。”

　　李承翊回想起早上林虔醒來時候的光景——

　　林虔睡眼朦朧中，揉了揉眼睛，突然覺得有什么異樣。

　　猛然坐起！

　　李承翊趕緊閉上眼睛裝睡，林虔瞧他一動不動，愣了半晌。

　　李承翊見她有些蒙了，又裝作剛睡醒的樣子，緩緩坐起伸了個懶腰，惺忪地瞧了林虔一眼，“吵死了你，大早上的。”

　　李承翊沒等林虔開口，就故作從容地穿了鞋子，走出房門，動作安然地走至拐角——

　　李承翊眼腦不一，不留神兒就踩空，崴了一腳。

　　李承翊坐在階上，捂著腿，不知是哭是笑。

　　林虔還和剛才一樣，坐著，半晌。

　　李承翊想起這些就扶額，恨不得找個縫兒鉆進去。

　　“同三叔說，做什么了？”

　　“沒做什么。”

　　李承翊回了他那個看戲的眼神。

　　“那我們走了。”

　　林虔勒了勒韁繩，同三叔說道。

　　“行，走吧。”

　　三叔朝他們擺了擺手，便回城守府里去了。

　　“三叔一直就這樣，不喜歡這種離別的場面，我們走吧。”

　　林虔點了點頭，調轉了馬頭，跟在李承翊身后，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那城守府。

　　余暉下，二人與百里漸行漸遠，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前方等待的，不知是什么。

　　也許是波詭云譎，那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