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他把我送回妖界，他說“離生，好好的，不開心，就換種活法。有些事終歸會過去，遠方一定會有艷陽。”

　　推開房門走進去，一聲嬌呼，一條白色的人影從我身前掠過，是昨晚跪在門前的那只小妖。此時的她，面色潮紅、衣裳不整，從我身邊掠過時，似乎很有些怨懟地橫了我一眼。我愣住了，不知該進還是該退，心里有個地方隱隱發疼。

　　“回來了？”邪魅而粗嘎的聲間從中室傳出來，我只好走進去。連城衣襟微敞，微微喘息著，室內飄蕩著麝香的味道。

　　我打開窗，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正在亮起的天光。

　　我沒有問，他也沒有解釋，我告訴自己，我們是朋友，他有自由，這是他的選擇，他沒必要和我交待。

　　“我有些孤單。燧鳳帶我去一個很大很美的地方看風景。”我有些落寞地說，沒有回頭，不知道他此時面色如何。

　　“嗯。去睡會吧。”他說，風輕云淡。

　　“連城，我想回北海了。”我輕輕地說，我想回我自己的家。那里只有我一個人，也孤單，但相比這處于繁華鬧市里的孤單，我更喜歡一個人的孤單。

　　身后傳來凌亂急促的窸窣聲，然后他跑過來扳過我的肩膀，他說“離生，不要走。”目光倉皇破碎，“離生，我不是有意的，我看到他帶你走，我不知道你們去哪里，我是氣瘋了才。”他頓了頓，“離生，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你不要走。如果你真的介意，那我去殺了她。”

　　他是真的急了，語無倫次，慌亂而張皇。我曾經和他說過我與燧鳳的那些過往，他說他必不會如此，他不會讓我難過，他會把一生都只給我。

　　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一個棄我取了別人，一個當著我的面寵幸別人。可笑的是，這一次，我竟沒有那么疼，是不是傷得多了，就不疼了呢。

　　“不要，連城，別傷害無辜的人。既要了她，就要好好待她才是。你父王的事，有大長老他們幫你，肯定無憂。等你們鏟除奸侫、撥亂反正之后，你會是新的妖王。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世界。不過，連城，你永遠是我的朋友，是我在意的人。”我忽略了心中不適，溫言軟語地和連城說。

　　他深知我的秉性，知道挽留無望，心生絕望的悲愴。朋友？只是朋友嗎？離生，可我不想做你的朋友，你可知道。絕美的臉上漾起空洞的笑意，目光倉涼，他放開握在我肩上的手，后退了兩步，他說“我送你。”

　　他死死地攥著拳，死死地咬著牙根，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的去抱住她，求她不要走，告訴她不是那樣的。可是，他不能，妖族之事牽連甚廣，如她牽連其中，恐怕會帶給她災難。她千百年避世獨修，清閑自在，這些本來就與她無關的事情更有危險重重，何必令她牽扯其中。不如，放她離開吧，哪怕自己有多么舍不得，哪怕自己的心有多么疼。

　　離生，你走吧。無論走到哪里，你都是我的牽掛，待塵埃落定，我愿只守護你，與你生生相知，世世相許。

　　“不必，我自己可以。”我來時身無長物，走時無牽無掛，到了門口，我想起一事，“連城，你能答應我件事嗎？”

　　“你說。”

　　“永遠水要傷害鮫族。”

　　“好。”只要是你在意的，我都不會去傷害，離生，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