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童,但老者的眼神中沒有憐憫,就像是路邊的一只卑微的螻蟻,隨手抹去無關痛癢。
左丘面無改色的直面高空中那恐怖的身影,平淡道:“一味地退讓,竟讓你們肆無忌憚的爬到我頭上來了。”
“螻蟻,你不服嘛!”
百丈大的金色神掌從天而降,日月無光,乾坤逆轉,封鎖了左丘的所有出路,困獸之斗,毫無意義。
左丘終是怒了,短短片刻接連遭人冒犯,甚至都要取他性命,他還要找尋那飛升秘道,怎能被拖延至此。
想罷,竹劍祭出,虛空如破碎的殘布,七零八落的化作一片片模糊黑洞,一道鎮壓世間萬物的絕塵劍氣,在驚天的轟鳴中迎上了那巨掌。
那片蒼穹轟然爆碎,無盡光雨傾灑,似倒掛的宇宙星河,綿綿不絕的戰斗余波如浩瀚汪洋不斷擴散。
那溢出的一縷劍氣壓踏了赤發少年身后的山坡,差點將他活埋。
赤發少年已用止血散敷在傷口,劍氣劃來的一霎那,他心神一陣搖曳差點崩散,他內心狂吼,暴跳如雷,冷靜下來又有一絲后怕。
爺爺應該反手之間就將那毛頭小子鎮壓了才是啊,怎么被那臭小子擋住了,若是之前這小子用那竹劍對付他,恐怕連掏法令的機會都沒有了。
“小輩,休得猖狂!”看到愛孫本就虛弱不堪的身子差點被劍氣震碎,老者立起身子,一步踏出法令。
恐怖拳勁如決堤洪流,奔殺而至。
那封天絕地的一拳,似天外隕落的星石,炙熱如大日,直取左丘首級。
左丘揮劍劈上,劍氣如煉洞破云霄,這一拳雖被他瓦解,但腳下的虛空卻炸開,他身子一陣搖晃,顯然收到了恐怖波及。
圣火宗老者得勢不饒人,拳芒被化解的一刻,他收斂道法,張嘴一噴,五色火海噴涌而出。
左丘暗叫不妙,卻也無法第一時間掙脫火海。
下方的少年殘忍的大笑起來:“哈哈哈,爺爺,殺掉這個賤奴了,哈哈哈!”
話音剛落,他只覺脖子猛然一痛,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懸在了半空,一雙煞氣如魔的血眼盯著他:“你有種再說一遍!”
“不好!孽畜,你若敢傷他,我定屠滅你的家族!”老者也沒想到這秘法瞬息就被破了去,親孫子還在眼皮底下被劫持了。
身處陷阱的少年靈魂戰栗,那一雙眼睛差點就給他瞪得失禁了,強忍著大恐懼,道:“你快放了我,要不然你一家子都要陪葬!”
少年的底氣就是他的爺爺,他不信爺爺救不了他,他也不信這毛頭小子敢殺他。
“家人就是我的逆鱗!”
這是赤發少年聽到的最后一句話,眼前一黑便尸首分家了。
“孽畜,你敢!”
恐怖老者沖冠眥裂,瞳孔之中竟流出兩道血痕,霎時,雷云滾滾,萬靈顫悚,似鴻蒙之初開天辟地。
左丘怒發沖冠,道:“老梆子,我忍你很久了!”
“誅—天—劍—經!”
山海翻騰之間,天瀑倒泄三十三重天,源源不絕的浩瀚能量擠爆了九幽十地,身處其中的左丘身披璀璨神芒,如踏入絕巔大道的帝王,一開一合間山崩地裂。
那絕世的一道劍氣,貫穿了歲月長河,磨滅了大道奧義,在老者難以置信的瞳孔中,像切豆腐似的輕易擊潰了他的武道虛影。
甚至,那道劍氣未曾磨滅,直溯本源,順著歷史長河尋到了那老者的本體所在之處,如帝臨塵,欲要絕殺之。
恐怖老者激發了護山法陣,依舊無法抵抗甚至是阻礙下那劍氣的速度,他咬牙一恨,取出本命神兵。
“爆!”
“轟——”
老者如稻草人般直射大地,恐怖的力道震得山河支離破碎。
一個照面,本命神兵凐滅在虛空中,終是令那道劍氣些許潰散。卻依舊籠罩著圣火宗門。
宗門內眾多子弟驚慌失措,被無上劍氣散發的神威壓趴在地,就是神魂都即將崩裂。
“夠了!”
一聲暴怒從宗門深處傳出,一把天刀橫空出世,諾大的青色刀風劈開了那道劍氣。
“宏長老,我需要一個解釋!”
很快,宏長老就帶到了殿堂之中。
而遠在數十里之外,施展出劍經的左丘面如土色,仿佛被抽空了精氣神,他無奈的看著天空:“唉,果然還是不能輕易施展,現在才剛入三極,無法駕馭仙經。”
他巍巍顫顫的坐起身,靠在一顆古樹下昏睡了過去。
“你是說,那道劍氣,一個十歲的毛頭小子施展出的?”天刀主人有些不信。
宏長老心中也是郁悶,誰能想到吃了虧,不說孫子命喪黃泉,就連自己也差點丟了半條命。
“莫不是仙經?”
此話剛落,如星河墜入平靜湖面,在黑暗中掀起大波瀾。
“話說,一個毛頭小子居然能掌握仙經,還有神源石,恐怕來歷非凡啊。”
“那又如何,富貴險中求!”
“不妥,我們應當放低身段取得他的諒解。”
“那我孫子豈不是白死了,人家都打到宗門來了,我們還龜縮著……”
“是你孫子貪心,怨得了誰?”
“你個老匹夫!”
“夠了!”天刀主人聲如驚雷,蓋住了那七嘴八舌的爭論。
黑暗中青芒乍現,天刀橫空:“仙經我志在必得,他有靠山,難道我就沒有嘛!”
“宏長老,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了。”
“太上長老,請您放心,那孽畜就是化成灰我都認得。”宏長老想到愛孫那絕望的臉龐,心口頓時一陣刺痛。
這日,在圣火宗方圓數百里,都張貼了關于左丘的懸賞令。
凡是提供行蹤者,送圣火宗核心弟子名額一個,外加二品丹藥還氣五枚。
若是能活捉到此子,送傳承弟子名額一個,外加千年靈芝和三品丹藥拔氣丹一枚。
眾多修士看到如此誘人的回報,像打了雞血似的,瘋狂巡視,期望好運能砸到他們的頭頂。
也有部分修士對那十歲左右的孩童起了濃厚的興趣,這孩子到底干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情,竟讓圣火宗吃了悶虧。
而整個事件的主角左丘,卻像個沒事人似的,東奔西跑的尋人問路,不過他沒再掏出神源石,怕不小心又引起了騷動。
“你看看那孩子,是不是懸賞榜上的。”
“有點像,我們走近看看。”
兩位散修捻手捻腳的走到他的身后,似乎察覺到了異樣,左丘扭頭看了看那兩雙放著精光的眼睛有點疑惑:“你們想做什么?”
“就是他了,趕緊抓走,別讓其他人發現。”
“嘿嘿,小子快到叔叔這里來。”
兩位散修一臉賤笑,盯著人畜無害的左丘,麻袋和繩子也準備好了,還不等他們動手,卻發現周身已動彈不得,眼前也是一片漆黑,就連話都說不出來似乎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嘴。
左丘略施小法就簡單解決了白日做夢的難兄難弟,他搖搖頭微微苦笑,這群人難道看不出他們與我之間的差距嘛,世俗修士都是這般見識短淺,唉,這就是我向往的世界,愈來愈失望了。
在接下來的幾日里他被追殺了多次,最后都被巧妙的避開了,自從來到俗世之中,一天都未安寧過,畢竟還是個十歲的孩子,終是有些扛不住,累得昏睡了過去。
“我發現他了!”
“是我先發現的,我要去領賞!”
“我管誰發現的,我捉到就是我的!”
……
眾多修士圍著左丘,你一言我一語的給睡夢中的左丘都吵醒了,他們看著左丘的眼神就似餓了多日的孤狼看到了一只小羊羔,別提多熾熱了。
“快點動手吧,圣火宗的人已經朝這邊趕了,要是他們提前捉到,那到手的仙緣可就一場空了。”
“對對!動手!”
數百名修士同時動手,那龐大的氣勢就是左丘看了也一陣心驚,奈何身子還沒恢復無法施展仙經。
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手。
現在左丘面對的是數百只手,還有不計其數的冷兵法寶,這可是絕境,左丘終是狠下心來,取出飛舟投入所剩無幾的神源石,玲瓏玉器眨眼間變成遮天巨舟,近些的修士來不及撤退就被飛舟溢出的九色圣光炸成了血霧。
轉瞬之間,這里血氣彌漫,傳來哀嚎哭叫聲,一副人間地獄的模樣。
“道兵!”
這飛舟散發的威能必是道兵無疑了,沒想到這偏僻的荒林地域居然會有道兵出現。
趕來的宏長老看到這一幕,激動的面色通紅,都忘卻了失去愛孫的悲痛,沒想到,一個毛頭孩子居然生懷仙經和道兵。
這是至高無上的仙緣,奪得此人,大道無憂啊!
他本欲上前動身,想起那日劍威,心中打了退堂鼓,這不是他一個普通長老能應對的,需盡快通知宗門,畢竟今日道兵的出現轟動太大,怕不一會就有絕代大能,宗門教主來一探究竟。
再說飛舟上的左丘,那少量的神源石不足以支撐他飛馳太久,速度愈來愈慢,九色圣光也暗淡下去。
還好突破了包圍圈,好一個圣火宗,如此針對我,待我恢復過來定要登門拜訪。
左丘收起飛舟一躍而下,不等落腳站穩,就被一根藤蔓裹住了小腿,連拖帶拽的把他拉進了一口黑窯中。
“桀桀~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