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也很大,將軍府不愧為昔日的金碧輝煌。但是因為繁華不再,偌大的屋子倒反而讓人倍感蕭瑟。
褚明瑤剛走到正廳,就碰上醫師離去。
“舅母。”褚明瑤走上前去喊薛錦年,不忍看她為這些事而疲憊揉額。
薛錦年見她過來,笑道:“你到哪而去啦?舅母這里招待不周,讓你一個人無聊。”
“不礙事舅母。”褚明瑤跟真正對自己好的人,倒反而不如對其他人面上那樣親近。
她很冷靜,回答聲音柔柔的,如水一般,沒有嬉皮笑臉的明媚。
“舅舅沒事吧?”
“老樣子,讓你擔心了。”
褚明瑤搖搖頭,扶著薛錦年坐下。
“舅母,將軍府和凌家有關系嗎?”
薛錦年頓時清醒,“怎么忽然這么問啊?”
褚明瑤不答。
她要等著薛錦年回答,她才好說下面要說的話。
薛錦年明白她的心思,出口聲音多了幾分歡快:“凌將軍和你舅舅是好友,論頭銜嗎,你舅舅曾經還在凌將軍手底下當過武將呢!”
“怎么沒聽說過?”
“許是后來你舅舅騰達了,周圍人不好說曾經的事,便不提了吧。但是凌將軍確實是一個好將領。可惜......”
夜風穿堂,燈火搖曳,褚明瑤身量芊芊,衣裳單薄。
她忽然想起什么,也知道薛錦年可惜什么了。
凌家以前,出了個賣國投敵的亂臣,后來凌家族人親自把他捉回,交給了皇帝,被皇帝處死了。
凌家因為這舉動,也向皇帝表明了自己的赤膽忠心,因此舅舅受傷后,本就得勢的凌家,接管了原來定北大將軍幾乎所有的權利。
“舅母,舅舅的受傷真的純屬意外嘛?”褚明瑤覺得這些前塵往事不提還好,一旦點出來,那多多少少讓人覺得背后有陰謀。
薛錦年震驚自己只有十三歲的外甥女,居然會這樣想。但她還是開口,解釋道:“你舅舅受傷,是因為云臨國的埋伏與突然增加的兵力,凌家再怎么樣,手應該也伸不到云臨國軍隊里面去吧。瑤兒,你別多想了。”
褚明瑤卻是覺得,一切皆有可能。
但她暫時壓在心底,不提,讓自己日后慢慢琢磨。
“你是不是......”薛錦年欲言又止,“進了書房?”
將軍定下的規矩,顧妹妹和他的外甥女也是這將軍府的主人,她們要干什么,都不得阻攔。
“嗯。”
“那你......也遇上了凌家的人?”薛錦年試探。
“對。”褚明瑤毫不避諱。
薛錦年站起,看著褚明瑤:“瑤兒,那書房重地,原本是不能有人進去的,我平日也不看那些,只負責管將軍府的賬目。”
“你母親,顧夫人,還有將軍,還有你,卻是將軍府都承認的主子,下人們才不阻攔你進去。”
“但是凌家,跟將軍另有約定。將軍受傷回來那陣,就交代我,凌家是可以來書房查閱東西的。”
“你遇上了誰,瑤兒?”
遇上了誰?
遇上了一個頂頂好、頂頂撩,神秘莫測、沒頭沒腦的少年啊!
褚明瑤不疑有他,聽薛錦年說的,她單知道會有凌家的人來,卻不知道來的會是凌家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不過,他好像知道我是將軍府的人,并未對我做什么。”
“如此便好。”薛錦年松了口氣,“瑤兒,我一個婦道人家,出嫁前只是家中一個見不著天日的庶女,嫁入將軍府,愧為主母。”
“舅母,不懂那些紛爭。我只知道些賬目經營的事。其余的事,都是將軍醒著的時候安排的。”
“得了空,將軍身子又好的時候,你去看看他。”
褚明瑤點了點頭。
“可還有什么事?”
既然舅母只說她是一個婦道人家,那褚明瑤便不好麻煩她再做些其他事情了。
現在她能麻煩舅母的,只有琳瑯一事了。
褚明玥的事情一天沒解決,按照丞相的一貫作風,絕不可能去管褚明瑤。
她讓薛錦年出面,把琳瑯帶出來。
薛錦年聽到這個要求,猜的八九不離十,也就答應道:“放心,相爺當年能當得上丞相,將軍出了不少力,恁憑將軍府如今怎樣的光景,相爺都必須得給我們薄面。”
“他也是,怎么能關你!”薛錦年不由氣憤。
“好了,舅母,你把琳瑯帶出來就好了,我沒什么事兒的。好晚了,舅母忙了這么久,必定困了,快去休息吧!”
“嗯,我讓下人把房間收拾了出來,瑤兒你也快去睡吧。”
二人道別,褚明瑤兜兜轉轉,來到了自己睡覺的房舍。
她將下人都留在外面,自己一個人和衣躺在床上,臉面著壁。
墻壁冰涼涼的,用鼻尖碰著褚明瑤覺得整個人都清凈了下去。
明天......明天又該干些什么呢?
好累......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褚明瑤翻了一個身,抱緊了被子。
她閉眼,不再想那些,開始努力睡覺。
但是閉上眼,少年瀲滟的眼睛、薄薄的唇,又放大在腦海里。
讓人,欲罷不能。
“啊~!煩死了!”褚明瑤還不能正視自己這種見人就想、見色起意的情感,懊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