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羅以為碧沉在陵鄉城就是湊巧，沒想到這一問，竟然還跟自己有關？
他愣了愣，坐直了身子，驚疑道：“跟我有關系？”
碧沉點點頭：“是有一點。”
赤羅沒想出有什么事跟他有關系，以為是她要找自己幫忙，隨意道：“哦，你找我？你要炸哪兒？最近我脫不開身，被奪天門那個陰賊盯著。等我找到機會把那陰賊給炸了，就去幫你。”
“……”碧沉知道他誤會了，解釋道：“不是，我沒打算找你炸人。”
赤羅這下想不出來了：“那是……？”
赤羅對碧沉的印象還停留在四五年前，他聽碧沉彈琵琶的時候。
那時候碧沉年紀小，挺瘦弱的，看起來文文弱弱，很恬靜的一個女子，雖然彈琵琶時氣勢很足，但他也聯想不到她是個殺手。
到后來知道她殺了天華國的大將軍，她丈夫的時候，他還一時沒反應過來。
后來才慢慢接受她是殷嘲培養的殺手這個事實。
他一向大大咧咧，也不覺得碧沉是個殺手就不是他認識的樂姬了。
這會聽到碧沉說來陵鄉城跟他有點關系，還以為她作為一個殺手要找自己幫忙。
但看來好像并不是這樣？
碧沉被他打斷兩次，這會終于解釋道：“是跟廣鴻羽有點關系，我想拿下他。”
“……”赤羅沉默半響，道，“可真巧。”
“我也沒想到，廣鴻羽追殺的人，竟然是你。”
“我也沒想到。”
兩人從在酒莊相遇到現在都挺意外，挺震驚的。
“合作嗎？”碧沉突然道。
碧沉很早就認識赤羅，對他的品行還是挺了解的。一個人再怎么變，一些與生俱來的東西也很難改變。
看到赤羅本人之后，她更加肯定，赤羅是可以合作的對象。
赤羅聞言遲疑了一下，道：“碧沉姑娘你雖然是殷嘲培養的殺手，但廣鴻羽不是什么普通人，你摻和進來，恐怕……”
他挺擔心她安危的。
畢竟碧沉算得上是他的舊友，奪天門這事他并不想她摻和進來。
“你忘了，就算赤羅不是你，我也是要拿下廣鴻羽的。”碧沉輕笑道。
赤羅頓了頓，回想起她開始說的話，不再遲疑，道：“那行。”
這時小二恭恭敬敬地在門口通報一聲，得三人同意，才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了進來，為三人倒酒。
因為易池吩咐過，這酒是酒莊最溫和的酒，叫空虞酒，一點都不烈，溫溫潤潤的，帶著點甜味。
赤羅見小二給他倒滿一碗酒，順手拿起碗猛地灌了一口，結果剛入口，就被他噴了出來，站在他身邊被他噴濕了衣角的小二一臉茫然。
“這什么玩意，白開水？換一壺烈酒上來！碧沉姑娘可喝不慣這玩意。”他抬手指了指碧沉。
結果就看到碧沉很淡定地喝了一口碗里的“白開水”。
他一句話卡在嘴里。
“大人，還要嗎？”一旁小二隨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碧沉一眼，顫顫巍巍地問道。
“要！”赤羅他沒想到好幾年前只喝烈酒的碧沉居然能喝得下這像是白開水的玩意，有些驚詫。不過他可喝不下，拉下臉，把小二轟了出去拿酒。
“喻公子的脾氣變了很多。”碧沉見小二出去，放下酒碗，若有所思地開口。
赤羅還是喻公子的時候，雖然張揚，但還是挺講禮的。
如今赤羅就只剩下張揚了。
赤羅聞聲默了默，聲音有些啞：“在這江湖，處處收斂著性子，討不著好。”
碧沉點點頭，挺認可這說法。
人善被人欺。
赤羅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轉而看著她手邊的酒碗道：“你轉性了？怎么喝這些玩意？”
碧沉看了易池一眼，恰巧易池也在看著她，碧沉抿了抿唇，收回目光，道：“最近身子不適，換換口味。”
“你身子不適？”赤羅驚了驚，打起精神，“什么不適？可有要幫忙的地方？”
“沒事，只是出了點小問題，不礙事。”碧沉不動聲色道。
易池偏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哦。”赤羅倒是沒發現什么異常，只覺得她是普通的身體不適，沒再追問。
“對了，”赤羅像是想起了什么，“江湖上盛傳你身上有神丹？”
易池聞言抬頭，看似不在意地看了他一眼。
被桌子擋住的手卻警惕地抬了抬。
碧沉倒是不在意，道：“假的，哪有什么神丹，那是奪天門編造出來對付我的。”
“嘖。”赤羅聽到奪天門，不屑地笑了笑，“又是奪天門那群狗，真是不讓人省心。我還想看看那神丹長什么樣，你也知道，我對煉丹挺感興趣。”
碧沉又喝了一口碗里沒什么酒味的空虞酒，這酒下肚，嘴里還有些甜絲絲的感覺，但不是很膩，她還能接受。
她聽了赤羅的話，微微頷首：“你對煉丹感興趣的事，我略有耳聞。沒想到你竟還對這不知真假的神丹有興趣？你是想借它突破天離之境？”
“我天離之境都還沒到呢。”赤羅苦笑一聲。
接著他一臉不屑道：“突破天離之境這事還要看自己，這等旁門左道，還不能入眼。我對神丹感興趣，只是想知道它怎么煉出來的，竟然這么神奇，沒想到是假消息，真是狗。”
聽了他的話，碧沉旁邊的易池挺意外的。
畢竟江湖中有幾個人能抵擋得住神丹的誘惑？把這事說得這么風輕云淡的，江湖里找不到幾個人。
赤羅想到神丹的事，接著又想到神丹的消息是奪天門傳出去的，于是問道：“之前你說廣鴻羽的事，莫非是想找他報仇？”
“嗯，算是吧。”碧沉隨口答道，這事涉及離蠱，不好解釋。
這時小二提了一壺烈酒回來，兩人下意識止住了話頭。
這會小二也挺聰明，直接給赤羅換了個酒碗，只給他倒了烈酒。
又給碧沉和易池的酒碗添滿了空虞酒。
感覺到包廂內靜寂的氣氛，小二也意識到了什么，恭敬地退了出去。
赤羅確定小二已經走遠，才接著道：“廣鴻羽你們打算怎么對付？這狗像泥鰍一樣，抓到他挺難的。”
他也針對廣鴻羽一行人很久了，深知廣鴻羽的實力。
“隨機應變。”一直不怎么說話的易池回答道，他神色淡然，“暫時還沒得到他的消息。”
“這樣。”赤羅信了，他并不是很意外，“沒有他的消息也正常。”
“不過我手下有些人，要是得到消息，可以通知你一聲。”易池補充道。
“行。”赤羅沒抱什么希望，他并不覺得易池能找到廣鴻羽這條泥鰍。
碧沉斂著眉，低頭喝了一口空虞酒，此刻緩緩抬頭道：“你現在住哪？”
赤羅挺認真地回了一句：“隨時變，沒什么固定居所。”
碧沉轉頭看向易池。
易池知道她的意思，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對赤羅道：“正巧我在這邊買了個宅子，要不你先住著？”
赤羅思索了一會，他住哪都沒什么關系，只怕會給碧沉他們帶來麻煩，于是抬頭問道：“可以嗎？不會害了你們吧？”
“放心，不會。”
“那行，我還想聽一聽第一樂姬的琵琶呢。”赤羅笑道。
碧沉沒什么表情，倒是易池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三人沒在酒莊多待，碧沉重新戴上帷帽，倒是赤羅挺囂張，大搖大擺地、一瘸一瘸地跟著他們走了出去。
碧沉這會遇到赤羅也沒什么心思在街上瞎逛下去了，三人回了易池買下的宅子，易池讓陶慕樓給赤羅安排了一個偏院。
剛安排好赤羅，易池發現碧沉的臉色非常迅速地蒼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