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凰城表面一如既往的風平浪靜。
碧沉這幾日犯了好幾次病,身體有些虛,然而內力卻越發的渾厚了。
她整日渾渾噩噩,偶爾透過窗臺看向外面人來人往的長街,內心深處閃過一抹強烈的不安。
告訴易池,易池也只是皺了皺眉,讓她放心。
再過了三五日,碧沉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她戴上帷帽,下了樓,透過帷帽簾子,能看到朦朦朧朧的世界。
外面依然是人來人往。
碧沉觀察了一會,臉色變了一變,到房中找到易池,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急躁:“我們很可能被包圍監視了!”
“怎么可能?”易池挑挑眉,周圍都是玄隱谷的人在守著,能進客棧的甚至只有他的人。
“你仔細去看看路上的行人,還有遠一些的地方。”
易池沉吟片刻,覺得這事確實不能忽視,于是和碧沉一同打開了樓上的窗戶,站到側邊看著。
初看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然而看得久了……
易池神色凝重起來。
這些行人很可能是有人喬裝打扮的,雖然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細看,這些行人總是帶著一絲警惕,以及眼神總是若有若無地往他們客棧瞟。
“奪天門的可能性最大,不排除是殷嘲那邊的人,但殷嘲如今應該在忙滄元國一事,此刻應該分身乏術。聽說關長河在獲取情報一事上也頗有研究,這指不定是他的手筆。”易池把窗戶關上,摸了摸下巴,分析道。
“我也覺得是他,不過如今我們太被動了,在紫凰城……束手束腳。”碧沉擰眉道。
易池非常認同地點點頭,紫凰城是兩個對手的地盤,實在施展不了拳腳。
如今這個被動的局面,也不是沒料到過,只是沒想到這么嚴重。
易池對碧沉抬了抬下巴,道:“你先回去歇息吧,我再想想破解之道,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動手,還是小心為上。”
碧沉也知道自己的身子確實麻煩,沒說什么場面話,直接回房休息了。
易池凝眉深思,吩咐人把玄隱谷擅長排兵布陣的長老公伯啟找來。
公伯啟是第一批到紫凰城的長老,武功不強,但擅長觀大局,排兵布陣,若是到一國任個一官半職,必能成大將。
只是他個人不喜歡被朝廷那些規則約束,所以才來江湖闖蕩。
公伯啟被人引著到了易池房中,對坐在書案前的易池行了一禮。
易池也不多廢話,道:“我們被包圍監視了。”
公伯啟一驚,道:“怎么可能?”
“對方確實藏得深,如果不仔細留意,很容易忽略過去。”
這幾日玄隱谷中的每個人都安排了不少任務,包括易池也忙得席不暇暖。
根本沒有時間留意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走而過的行人。
這么多人潛藏在他們周圍,對方也是大手筆。
在易池看來,對方占了很大優勢,陶慕樓和彩瑤也在他們手里,根本沒必要玩這種監視的把戲。
看來對方這次謹慎的很,也非常上心,容不得半點疏漏。
公伯啟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易池示意他到窗臺那邊自己看。
一刻鐘后,公伯啟灰溜溜地回到易池身前,苦笑一聲:“碰到對手了。”
易池掂了掂手中的筆,不置可否。
“破解之道……你有什么想法?”易池淡淡地問道。
公伯啟嘆了一口氣:“難,太被動了,我們一但有什么動靜,對方都可以及時做出應對之策。”
他頓了頓,接著道:“對方這次計劃周密。”
易池點點頭,沒說什么,只是道:“你先下去吧。”
公伯啟卻有些不愿,道:“可這事……”
“我來想想辦法,你先去通知在這里的人,讓他們都打起精神,時刻提防,別讓對方鉆空子。”
公伯啟聞言摸了摸,終是認命般地拱拱手,退了下去。
易池看著他退下,有些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起身去拿讓廚娘煎好的藥,移步到了碧沉房中。
他輕車熟路地到了碧沉床榻前,透過帷幔看了她一眼,喉結微動,道:“還沒睡著?”
“沒,有些頭疼,睡得不安穩。”碧沉聽到他的聲音,扶著額頭直起身來。
下床穿了鞋,緩步走到他身邊接過藥碗,幾口飲盡。
單子上易池開的,他自然也知道這藥有多苦多嗆,看她喝得面不改色的,他甚至還親自嘗過,差點沒把他眼淚嗆出來。
默默的給她收起藥碗,易池挑眉問道:“什么時候開始頭疼的?”
“今天早上起來到現在,一直隱隱作痛。”碧沉也沒隱瞞,如實答道。
易池給她稍微翻譯了一下,隱隱作痛大概就是痛得睡不著,碧沉一向很能忍,易池只能大概判斷她遭受到的是什么痛苦了。
“這頭疼的問題,我再給你開個方子緩緩吧。”
“要是你忙,就不必了。”碧沉知道他還在煩奪天門的事。?
易池搖搖頭:“我的事一時半會也不好解決,開個方子耽擱不了多久。”
碧沉知道勸不動他,于是不再多說,回了床榻,試圖藉此減輕一點痛苦。
易池是傍晚給她送藥過來的,她一直沒有睡著,聽到動靜就起身,也不多問這是什么,直接把藥喝了。
這藥不怎么苦,易池好像在里面加了冰糖。
碧沉把藥碗放下,問:“不影響藥效嗎?”
之前用的藥怕影響藥效,都是沒有加任何東西去調和的。
“無妨,本身就是用來止痛的,治標不治本的藥,加點糖調節一下也無不可。”
聽他這么說,碧沉也不再繼續深究了。
這藥喝起來確實容易接受,她嘴里還殘留一點甜絲絲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這藥太神奇,還是心理作用,總之她感覺她的頭痛在慢慢緩解,繃緊的神經也放松了下來。
她尋了兩張椅子,她給易池倒了壺茶,茶葉用的是君山銀針。
易池抿了一口,神色很是享受。
碧沉依舊憂心忡忡:“客棧外的行人……”
“我還在想法子。”易池笑了笑道。
“孫宿到了沒?”碧沉突然想起這一回事,問道。
“到了,就在聞人間那,人多眼雜,沒法跟你聯系。”
“只能希望他聰明點了。”碧沉搖搖頭。
易池對他沒報什么太大希望,甚至還有些警惕。
沒再多想孫宿,易池關注點回到碧沉身上。
“我去拿些糕點過來。”易池道,想起碧沉一整天都沒吃多少,易池怕她餓著了。
雖然碧沉說她并不是很餓。
但看她日漸消瘦,易池總是很擔憂。
夜漸漸深了,本就寒冷的天氣,在夜間更是冰冷,客棧外,萬籟俱寂,徒添幾分蕭瑟之感。
易池拿來廚娘精心準備的糕點,送到碧沉身前。
碧沉扛不住他的好意,只好在他期待的眼神下,吃了幾塊。
易池很滿意,正想說些什么,就聽一聲:
“報——”
易池心里有些不爽,方才高興了那么一會,不太識相的通報聲就傳來了。
易池也知道是正事,斂了神色,道:“進來。”
來人是公伯啟,他一臉急色,進來后匆匆行了一禮,道:“公子,奪天門有異動,關長河領著一群人朝我們這個方向走來了,歐陽策,廣鴻羽出現后,就不知所蹤了。”
易池聞言神色凝重,碧沉也一臉肅容。
“看來他們要進攻了。”易池沉聲道,“你們留幾個善于逃遁的人在這,其他人暗中撤離,假裝逃遁,暗度陳倉。”
他頓了頓,繼續吩咐道:“然后你們分散開來,我去救陶慕樓,其他人按原本的計劃接應。”
“公子這招空城計,實在是妙啊。”公伯啟贊道。
“別拍馬屁了趕緊安排下去,要小心,別被人暗算了!”
“是!”公伯啟神情嚴肅地應了下來,急忙退下著手安排。
易池見他離開,對碧沉笑了笑,道:“要開始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