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天天射箭投壺解悶，有時候那些囚犯們會湊過來搶著玩，宋鈺不說話，也不驅趕他們。

　　老丁也偶爾來溜達。

　　“上次那事兒，沈姑姑專門找兵爺打了招呼，外頭孩子難找，叫兵爺不要為難這孩子。”

　　“嗬，那我還真是母憑子貴呢。”宋鈺撇撇嘴，“不過怎么會孩子難找呢？流浪的人那么多，沈姑姑怎么會愁找不見孩子。”

　　“你有所不知，近年來，連大將軍建了托孤府。凡是確定孑然一身，沒有任何親人的孩子，都收容進來教養。對于那些難民，還會定期施放粥糧，施以重新定居生活的幫助。”

　　“所以啊，那些不懂事的，又孤零零一個的小毛孩，早就被連大將軍的人收容了。”

　　“我聽說，沈姑姑的風月樓里，好久沒有新姑娘了。所以這手，就伸到你們肚里這些無名無分的孩子身上了。”

　　宋鈺有些不解：“可若是剛剛降生的孩子送出去，即便是女的，那也得養個十好幾年才能接客，這多不劃算。”

　　老丁瞇著眼笑了。

　　“老丁你笑什么？”

　　“咳咳，”老丁顯然有些欲言又止，“這你有所不知了。沈姑姑慣會做這個生意，若是個女嬰，往大了養，若是長得好看，養到十六歲，拍賣出去，這一晚的酬金她能吃十幾年。”

　　“若是男孩，就交給手底下的錢莊賭坊養，打小就往流氓痞子的方向養，若是女孩但是長得湊合，賣給別的地方的青樓，也能賺一筆。你說，這生意劃不劃算呢？”

　　“只是近年，沈姑姑年紀大了，身后無人。聽說，她有收養個孩子接手她衣缽的意思，也能替她養老送終。”

　　后面說了什么，宋鈺沒有聽清，她只是伸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自己這孩子，難道逃不脫為奴為娼的命運嗎？

　　“老丁，若是到我臨盆的時候會怎么樣？”

　　老丁摸了摸下巴：“等你月份差不多了，會偷偷請大夫進來診，定個日子。”

　　“待到快臨盆的日子，沈姑姑會安排人將你接出去，三天后再送回來，孩子留在外邊。”

　　“至于送去哪里生，這我就不清楚了。”

　　宋鈺又問：“那就沒有產婦早產的嗎？那大夫能將時間估得這樣準？”

　　“這你有所不知，那個大夫很是神，日子沒有估錯過，只要不出意外，左不過三天誤差。所以聽說酬金很高，是個神醫，只不過，是個見錢眼開的神醫。為了沈姑姑給的銀兩，竟然甘愿喬裝成囚犯混進這地方來。”

　　老丁說的沒錯。

　　那之后沒過幾天，營里果然來了人。

　　傍晚天黑了，有個兵帶著一個囚犯模樣的人，徑直走進茅草屋來。

　　那兵擒住宋鈺的手臂，而那個囚犯模樣的人，伸出手握住了宋鈺的，開始診脈。

　　宋鈺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也沒有詫異，也沒有反抗。

　　那醫生抹黑了臉，穿著殘破的衣服，看不出樣貌。

　　“怎么樣？大夫，我的孩子什么時候能出來？”

　　那大夫倒是詫異。

　　“我來這里診了這么多人，你是最淡定的一個。”那人揉了揉鼻子，把手揣進袖籠，“估摸著再過二十天吧，最多二十三天。”

　　說罷這人就走了。

　　二十天，那是要想想辦法了。若是被沈姑姑接出去生產，這孩子便是進了地獄。